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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莲同人逍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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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非握烬复熔

“杨戬一生从未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准…哈,菩提,你这话说得极好,极妙!”

这种听来慢吞吞又很是飘忽不正经的语调,都不用见到人就能猜出是谁。

“陆压道君,你跑这来做甚?”孙悟空立刻手痒痒的摸出金箍棒,之前是不知道陆压道君的能耐,但见二龙剑与轩辕剑那一场,这猴子如何不见猎心喜,跃跃欲试。

“慢!”踏进洞府来的陆压道君抬袖一挡,没好气的说,“小道对耍拳弄棒一点兴趣都没有,这番是来见老朋友的。”

菩提祖师却没给他好脸色,拂尘一挥,坐那动也不动,只是冷笑。

“我却不知,谁人敢跟一个好偷窥的称朋道友。”

“你怎这般小气?”

陆压道君苦着脸,竟用袖子作势拭起泪来,“你看,小道的镜子已经没了,小道洞府也没了,现在小道披头散发无家可归,这番境遇,还不够凄惨?”

菩提祖师嗤之以鼻,连搭理都不搭理他。

“都是杨戬,都是杨戬那个啊——”陆压道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菩提祖师瞥着他说唱做作甚是得劲的样子,不觉晒然:

“旁人不晓,你还能不知,昆仑镜可不是辟邪用的。”

“小道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殊看到有什么用,那哮天犬还天天跟着杨戬呢,它还不是一条啥都不知道的狗。”

孙悟空顿时大笑,陆压道君也用不着把自个跟只有鼻子好使脑子不大灵光的哮天犬比吧。一边笑一边问:

“对了,说起哮天犬,老孙最后一直没见着它,这是去哪了?”

按照那条狗的脾气,不死死跟着他主人才怪,怎么会没有出现在斩仙台哪里。

“咳,哮天犬嘛,比较倒霉,之前被赤松子抓了去,在瑶池大乱的时候,觑空跑了,这当下估计在用那个什么万里追踪术找他主人呢。”陆压道君不自在的摸着袖子,叹气,“没有昆仑镜,小道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俺老孙怎么听说,这镜子可不是你的。”猴子永远好拆台,谁让陆压道君不肯跟他比试身手来着。

陆压道君顿时跳起来,大声嚷嚷:“谁说不是我的,昆仑镜怎么不是我的?”

“那是阐教的,好像是某人偷走的吧。”菩提祖师也很配合的跟着揭短,“若非杨戬故意,即使是号称生于太元之前的某人,也没本事从阐教偷走法宝吧——那可是阐教,有元始天尊在,阐教什么法宝都会被收的严严实实。”

陆压道君毫不愧疚,反而理直气壮道:“杨戬不是白给我镜子,小道可是告诉了他不少事情,才换来这件宝贝的。”

“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天界之门跟秩序变更的秘密,老道揣测——”菩提祖师眯起眼睛,语气犀利,“只怕你也只说了天界之门,旁的根本没提。”

“呃…那也不算少了,杨戬那个时候不就想知道鸿钧他为什么找人练就九转玄功。”陆压道君开始底气不足,声音渐低,如果杨戬不是得成了九转玄功,如果杨戬不是玉鼎真人的弟子,如果杨戬不是肯定会成为鸿钧算计中最重要最关键的棋子,用来一探天界之门的话,陆压道君才对杨戬是谁不感兴趣,至于昆仑镜,拿了就跑呗,先前答应吊件翻脸不认也没关系,还不是知道日后要是跟鸿钧作对,总能跟杨戬殊途同归嘛。

这么想起来的话,是太乙真人门下那个叫灵珠子的死,引来了杨戬对鸿钧道人的疑惑。

——有昆仑镜在手的日子里,陆压道君可是前因后果摸了个遍,就怕没看全。否则还是那句老话,那灵珠子是谁,有什么遭遇,陆压道君听说过才手事。

“你却不想,杨戬的算计,他知道昆仑镜在他手里没甚用处,真正能让鸿钧老祖忌讳的人,还是你,只有你才能用昆仑镜看得见他的所作所为。”

陆压道君听了菩提祖师的话,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也是各得所需吗,占了好处的也还是小道不是吗?虽然这是生生造了一道枷锁,让伏羲神王与上古诸神得存的时候,鸿钧不敢有所动。不过鸿钧可是早有所预谋…“

说着笑眯眯的摩挲着下巴,续道:

“他肯定是打过天庭的主意,不过一来杨戬只想着救瑶姬,除了劈落九日之外,也没真正闹上天去,二嘛,要对天庭下手,一定会惹得伏羲神王警惕,实非上策。但这天上的神仙这么多,足以影响秩序的除了天庭,还有什么呢?”

菩提祖师面色冷肃,半晌,才缓缓道:

“阐教,截教!”

“不错,正是如此。”陆压道君抚掌大笑道,“要让上古诸神都不反对,都做旁观,只能做破坏秩序,却不给他们带来恶果,或者说后果反应不到他们身上的事情。当时天下凡登仙宅拜天庭东华帝君,瑶池王母之后,人者觐访昆仑玉虚宫,妖物来朝碧游宫,当时声势无量,可谓远超天庭,不少修行有成的道宅或是神仙,宁可下凡去当什么总兵将军,也懒得在天庭混日子。”

陆压道君说着语调一转,竟讥讽森冷起来:

“鸿钧费尽心力欲行的封神计划,当然不是为诸人行善事破秩序。”

筹谋,不行到最后一步,真实的意图是显现不出来的。要不知不觉,重围深困,并非难在让人一无所知,而是要让所有人看见了,却只会照着他意料里的想法去推测,与真相背道而驰,匕现之际,再警觉就无可挽回。

鸿钧道人算计上古诸神,却不曾想到他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深陷其中,身死于这个道理。

不过鸿钧以有心算无心,谁也没想过他会在那个时候做出同样会威胁到自己的事情,这就好像一艘船漏水,它沉没上面的人死亡只是迟早的事情,就是抱着木板不放也撑不了多久。谁也不会去再把船凿一个洞,就为了让更多的人没法逃生,就为了让自己是唯一有机会活着的人,反正他已经抱住了一块很安全的木板,别人活着对他只是威胁。要是唯一,连那渺茫到几乎没有获救的机会,就不需要费心争取,完全属于自己。

“多么奇妙的一场变局,三教共签封神榜,而后等待时机,那商纣王题诗惹怒女娲,管他是真灯突还是被人蛊惑,女娲因商朝尚有二十八年气数,不愿更改以防再生变数,只以招妖幡唤来三个小妖,殷商有闻仲在,那三个小妖如何成得了气候,不过上古诸神生来易怒的一口怨气,知他国祚不久,便使他再无侥幸。这等寻常之事,偏偏被彻底利用,封神之战,就这么开始了。”

直到今天,都被认为灭商兴周,是那些神仙各持己见的一场惨剧。

那个时候,谁也没有看透。

伏羲神王没有,女娲没有,连他陆压也不懂。

除了通天教主。

——势临危局,避无可避,惨祸将至,为何要坐以待毙?

忆起镜中追溯所见,面对杨戬劝说,只是微微冷笑的截教之主端然拂袖,神色桀骜,当风临立东海碣石,目视苍茫而道:

——天下这盘棋,师尊他下得,我岂不能?

死的,毕竟多是鸿钧老祖的门人,若说有个封神榜,收纳死去的魂魄,若事有变数,局势不利,再释将出来也不妨碍,毕竟神仙与凡人还是不同,这场战争若没有带来意料中的改变,后续如何谁也说不准,所以伏羲神王与上古诸神都没有插手这场浩大的封神之战,连鸿钧老祖,也忌讳着不敢轻动,但局已成,势不可遏。

“别小看那个经常做蠢事的玉帝。”陆压道君轻笑。

所有在商朝为官的仙人道宅几乎死绝,而封神榜一出,新起的姬周也没有留住能人异士,活着的与死去的,都受封于天,甭管是不是一个空虚的名号,天庭得了势,东华帝君不再掌权,而凡间朝官,再也没谁敢去做了,封神之战下来,死了的不说,侥幸没去参加的不是胆小,就是修为不够,无论哪种一听得那许多大能耐之辈死无全,还不借前鉴,谁敢再去想那所谓荣华富贵。

就是要兴风作,回过神来一想,虽是横遍野,阐教截教又怎么样,紫霄宫的鸿钧老祖能生生遏制住这般死斗归于虚无,想那上古诸神还未出面呢,谁敢再违背鸿钧道人在潼关下厉声而斥责的,各归洞府颐养天年?

截教覆灭,天庭兴盛,凡间,再难见神仙。

你说,为什么要让一个几十年得不了道的姜子牙来主持封神之战呢?只有他留在了凡间,做他的丞相,享他的封地,后裔也好亲属也罢,都同一样百年之后轮回往生,不再有闻仲几百年为殷商国师,看着闻仲的面子多少神仙也来了朝歌为官?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只要一个月,封神之战的故人全部死去,做神仙的即使顾念当年,也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淡薄,何况那些曾经死去在封神榜上的人,全无记忆。

“伏羲神王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

菩提祖师也喃喃。

那仿佛就是一场劫数,连他这样对此感觉并不明显的,都被那愤怒与绝望的气氛感染到终日惶惶,生怕马上爆发的就是上古诸神讨伐紫霄宫的战争。

但它没有发生,因为来不及了。

每分每秒,都在消逝的生命,陆压道君神色凝重,当初昆仑镜中所见的每一张面孔,都充斥了不甘,惊怒,与恐惧,他们不是鸿钧老祖,不懂九转玄功,逃不得,也没有时间耽误下去,最终伏羲神王决定,天界之门,去搏那几乎没有的机会。

女娲已用最后的机会,借口他事,阐教起誓不再出昆仑,这天长日久,三界逐渐平庸,能如鸿钧所愿的,已几乎没有。

“伏羲神王,在封神之战中,是见过杨戬的。所以他很明白,这三界,未必没有第二个通天教主。”

——鸿钧,我等今日,难不成你明矣!!

“这就是封神之战。”

***

凭借着元神与身躯那点微末的感应,在华山果然没有早到三圣母的一行人,只能在敖春指引方向下,一路都是靠着沉香的感觉在赚这种笨办法其实很是有效,就是耗费的时间久了点,离西南越近,沉香就越是清楚的感应到距离在缩短。

总算所有的事情都要结束了,但没有一个人能轻松得起来。

别的不说,单单要怎么将一切跟三圣母说明,这就是一个问题。

龙四看着小玉,敖春看着沉香,都没了主意。

——先找到再说吧。

只能这么安慰自己,龙四公主尤其忧虑,这中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绝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即使说了怕杨婵也是不信的。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气氛异常凝重,没人说话,都沉默着按落云头,跟着沉香走入一个不大郡府,期间有凡人见他们装束怪异,不免侧目,不过西南的民风彪悍,当街就有戴着许多银饰的异族男女路过,所以倒也没人穷极无聊跟着他们看个究竟。

日光渐斜,越赚沉香的心就越往下沉。

周围的房屋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破,来往的也不再是穿着光鲜整洁的平民,道路两边稍有空隙都没掘开种了一些蔬菜,脚下也没有了平整的石板路,从细碎的石子小路变成了泥泞高低不平的土坡,扛着锄头的零星几个人深深的佝偻着腰,破衣上满是污迹。

当夕晚照的血色光辉染满天际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偏僻的郊野,极其荒凉,没有一点人烟都见不到,到处都是人高的杂草,远远的甚至传来几声狼嚎。

就在他们觉得不妙的时候,终于在山坡下的歪脖子树前瞧见了人影。

——”

三圣母靠在那棵树爆抱着沉香的体,衣裙与脸上,头发上都是污渍,手腕上还划破了好几道血口子,狼狈不堪,不要说曾经记忆里那个模样了,龙四公主乍见都不敢认。

魂魄依附回去,沉香立刻爬起来,低声呼唤。

?”

“三圣母?!”不管如何,总归是找到了,旁的事情,暂时也顾不上。

被沉香喂了水,小玉也包扎好了伤口,杨婵才从半晕迷的状况里醒过来,她的目光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蓦地一伸手,神情惶恐的似在找着什么。

“沉香…沉香…”

她惊慌的喃喃着,完全看见旁人似的,在泥泞里摸索,试图找到之前她紧紧抱住的,她孩子的体。那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刘彦昌临死去嘱咐她一定要救活的儿子。

,我在这里。”沉香不明所以,赶紧制止杨婵有些神智错乱的行为。

杨婵怔怔的看着他,许久许久,才似是确定了什么一样,喜极而泣,将儿子一把搂在怀里,痛哭失声。

“沉香!对不起你!”

沉香只能轻轻拍着杨婵的背,试图安慰自己的母亲:

,我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华山吧,以后,沉香哪儿也不去,就在华山陪着您。”

不料杨婵松开手后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华山?那是什么地方?”

这下众人全傻眼了,连小玉也迷惑的望了眼龙四公主,目光相触,两人都很茫然。

沉香有些不敢置信,换了从前的他一定手足无措,本能的就会叫嚷一定有哪个在背后搞鬼,可是如今连敖春都不会这么冲动了,惊疑之下只觉得愧疚,如果不是这连番变故,想来三圣母也不会因刺激如此反常。

,华山是我们的家…”

“不对!”杨婵一语就否决了沉香的劝慰,很是认真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胡乱说话。是住在桃山的啊,一直都在那里…”说着又似是迷惑的捂着了额头,她神情很是慌乱,为什么突然之间,根本想不起来桃山在哪里,除了那记忆里漫山遍野狄花,静谧的村落,就不再有其他。

“桃山?”敖春也迷糊了,这是什么地方,他从来就没听说过。

“华山是天庭敕封给您的啊?您是华山三圣母。”小玉也过去柔声道。

杨婵却猛地退开好几步,警惕的盯着小玉,神色不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你别想瞒过我的眼睛,你是一只狐狸。”

小玉愣住了。

沉香赶紧出声劝说:“,小玉说的都是真的,小玉帮了我们很多…”

杨婵仍是一副不信的表情,只是说:

“沉香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胡乱相信人,你还小,你爹又不在了…”说着忽地脸色苍白,刘彦昌,好熟悉的名字好熟悉的人,但为什么就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好多人,她隐约觉得好多亲人都不在了,她只有沉香,只有沉香了!

,我们回去吧。”沉香不敢再提华山的名字了,他也看出三圣母的情况有些不对,无论如何,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也许慢慢缓过来就会恢复了。

“我不回去!!”

孰料杨婵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连连退后。

众人面面相觑,却见杨婵目光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

那是一夜血色,焚尽了漫山遍野狄花,家没有了,会抚慰着自己头发低声唱着曲子的温柔也不在了,桃山,她回不去了。

习惯的伸手前抓,握住沉香满是疑惑伸过来的手臂,杨婵下意识的。

不是这个,她要找的不是沉香。

是记忆里最深刻,最遥远,似乎连她自己都已经遗忘的感觉,那个身影,那个永远会站在自己面前的影子,会小心保护她的那个人——

“不要叫我哥哥!”

是这个声音,她又听见了,惊慌失措的捂住耳朵,却不能阻止那个冷厉冰寒的语调再次想起,闭上眼睛,那个身影却更加清晰。一如后来无数次望见伫立云端之上的孤绝傲然,冷漠威慑,望向她的目光漠然而决绝,

“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是了,她早就不再有这些,那个人是谁,她也不记得了。

除了沉香,只有沉香…

“沉香你不能死,一定会救活你的!”杨婵忽然抱住沉香悲声哭泣。

龙四公主蓦地像想起什么,脸色煞白,低声道:

“沉香,你大约记不全以前的事了。”

沉香被杨婵牢牢攥住的手臂一僵,他竟是不知说什么好。

如果不信,总会有许多事情能证实的,三界总没有永远秘密,如果三圣母全部忘了,那也未尝不好,很多事情就是因为忘不掉才痛苦,但眼下这种忽好忽坏的情况,怎么办?

难道他要永远都不在母亲面前提到舅舅,提到父亲,提到过去。

夜色笼罩荒野,再看不见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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