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你说我们到底该去哪里?”小玉跟在后面说:“是再去昆仑问昆仑神,还是去找丁香,我看太白金星不像在吓唬我们,那个陆压道君。我们还是不要去见吧!”
沉香无奈的停下脚步,回头道:“小玉,菩萨都说了,三界中并没有昆仑神这个人,他既然不想让我们知道,就算我们再去问也没有用!而丁香那爆我们却是非去不可,小玉,如果陆压道君真的那么厉害,那他为什么要找上丁香?你不觉得奇怪吗?”
“但是——”
“好了,小玉,我知道你对丁香的事还有心结,可丁香当初是受了杨戬的控制,她不是真的要害你!”沉香一边说一边也有些不安,“你不会相信昆仑山下杨戬所说的话吧?”
就算是神仙,也不能真正控制一个人的想法。要杀小狐狸,是丁香自己的选择!
小玉低了头,默默的心里念。
姥姥啊,这世上的人和神仙,为什么都有那么复杂的心思?
杨戬,杨戬……
为什么一想起来总是会有种奇异的感觉,为什么自己不能像沉香那样痛恨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杭州繁华的集市上,不知不觉之间,心中已有了无法弥补的隔阂。
“赵府应该就在前面吧……”
“沉香!”一个声音猛然打断了他,沉香惊讶的回头看,只见敖春兴冲冲的从后面跑过来,一边跑还在一边喊:
“沉香,我终于发现是怎么回事了!”
“八太子,你不是送四姨母回东海了吗?”
“哎呀,我姐姐她好好的,只是想不起来而已,还需要我送吗?”龙八急急道,“先不说这个,我告诉你,丁香啊,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赵府!!”
“这还用说,她是丁香啊,我们不早知道吗,就是魂魄投胎转世也没有这么快!”
“沉香,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我已经发现,她是怎么变成赵家的!!”
“什么?!”
这下沉香小玉全惊讶无比的望过来。
敖春神秘的看看四周,然后低声道:
“我去查了一下,这杭州赵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女儿,大约在几年前,就是沉香你劈山那年,赵家在嘉兴的一家亲戚来杭州访亲,回去之后就说赵家的女儿长大了,怕是要准备说亲事了!他的夫人就特别奇怪,赵家什么时候养了女儿?就以为丈夫中了邪,还去城隍庙求了签呢!”
“那你没问问这的土地?”
“我问啦!”龙八点头道,“奇怪的就是这里的土地一口咬定,丁香是赵家的女儿,一直都是!我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说谎!”
“难道是谁施了法?”
“我也这样想,就施了法术,在梦里暗示赵家在嘉兴的那家亲戚,让他的夫人来杭州一趟,就是今天到,我们一起去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动手脚!”
“八太子,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别忘了陆压道君就在——”
“小玉你说什么呢,如果能把事情搞清楚,那不好吗?”
“沉香你——”
小玉来不及说完,敖春和沉香就已经往赵府跑去,无奈之下她也只好跟上。
三个人刚刚在围墙上露出半张脸,就看见庭院里家丁忙忙碌碌的奔赚所以那个靠着回廊栏杆的身影就显得特别突兀。
敖春抖了一下。
“陆压道君?”沉香小声问。
敖春拼命点头。
“趁他还没发现我们,赶紧走吧!”
“好,我们去前院!”
谁也没有回头看,所以不知道,从镜子后抬起的眼睛,透出讥讽的笑:
“唉,为什么要来呢?有些事情,是一辈子都不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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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雪窟。
一声轻鸣,黄鹤自空而落,不安的收拢了翅膀。
寒风凛冽,带着世间冷漠所化的冰雪飘飞而出,雪窟的门缓缓开启。
“杨戬,你来啦!”
黄龙真一人微微抬眼,总是带着无所谓笑容的表情总算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呵呵,别那样看我老人家,怎样,想起来多少?”
“……”
“你不会——”通天教主的声音忽而转为尖锐,“你不会连我老人家是谁也忘了吧?玉鼎究竟把你的记忆改到什么时候了?!混帐,他这适意的,他是蓄意报复!!”
“……本来的确不知道,不过您这样一嚷嚷,我似乎又想起来了。”
一阵宛如水波般的光辉散落开来,杨戬走进雪窟里,似乎完全感觉不到那慑人的寒冷,步伐从容,目光冷淡,停在飘满落雪的洞窟中央,才开口道:
“这似乎是我布下的阵法。”
“没错,这是你以法力凝结出的,世间冷漠所化的冰雪。”
“……”
“呵呵,我老人家知道,你一定在想,你怎么会花费力气布下这种莫名其妙的阵法!除了耍人吓唬人之外,什么用都没有。哈哈哈……”
无视那肆无忌惮的大笑,也没有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杨戬只是拧了眉淡淡问:
“教主为何在此等候杨戬?”
“我老人家也很想在别的地方等你,可惜不行。”
沉静如水的眼睛微微一震,而后慢慢叹息道:
“看起来,事情比我所想的,要严重得多。”
“哦?”通天教主笑道,“我倒是很想听听,只花了五天就发现蹊跷的你,究竟已经知道了多少。”
杨戬漠然抬眼,不答反问:“碧游宫怎么了,截教怎么了?”
“你——你真的全部想起来了?”
“鸿钧老祖所封的记忆,我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但是,你连这都知道?”
“教主沦落如此,可是鸿钧老祖所为?”
通天教主忽然有些失常的大笑起来:“杨戬,你是很聪明,可你是不是有点聪明过头了?紫霄宫鸿钧老祖,是我老人家的师尊,难道就因为他封了你的记忆,就将一切归咎于他身上?别忘了,他也是你祖师元始天尊的师父!!”
杨戬一直等他笑完,这才道:
“且不说你的声音苍老得太多,截教教主,什么时候改了自己的称呼?”
蓦然抬眼,语调沉稳而平静:
“昆仑一脉,四海散仙,谁不知道通天教主桀骜自负,凡所行,身边从者弟子何止百人?凡所止,未有敢效仿冲撞者。如今失却冷厉狂放,虽笑难掩悲凉,虽言难慰孤独,也不愿在杨戬面前现身,虽说千年沧桑,但对阐教截教,并不能当。杨戬不才,昔日与教主所晤所言不多,却承教主厚待,这三界之中,能使教主沦落如此宅除紫霄宫鸿钧老祖外,更有何人?”
语调一转,既而冷声道:
“若鸿钧老祖一片善意,我师父为何不愿相告众人,杨戬记忆乃是鸿钧老祖亲自所为,也免除他们担心修为悬殊怀疑我将忆起而惶惶终日?”
“……杨戬,我老人家再一万遍叹气,你为什么不是我徒弟?”
“教主若不愿相告,杨戬亦不会为难!”
“徒不言师之过,何况师尊,不过太过执着于某事罢!”苦笑叹息,“一个人若是为了自己,无论做出什么来,旁人也劝不得。杨戬,为何你与我一般,独独不愿为自己着想?”
“杨戬本不为自己一人活,何来只为自己想之理?”
“哎——开天神斧已失,你还有什么打算?”
“和开天神斧一起放在这里的,还有昆仑镜。”
“什么?你当年把昆仑镜收在此处?”
“正是。”
“哈哈哈——”通天教主大笑起来,“我老人家懂了,你是什么东西都往这里藏!”
“……”
“怎么?看我老人家不顺眼,你现在就是想看也看不到,因为——”
“因为你只剩元神?”
“你?你怎么知道?”急忙思索,惊道,“我没和你说啊?”
“教主好似忘了,这漫天冰雪乃我所布,虽然现在已经不记得做什么用,但是判断这里有没有人,还不是难事吧?再说——”
“再说什么?”
“正如教主所说,我是什么东西都往这里藏,教主自然也不例外。”
“你——”气到声音,“你为何不认为我被鸿钧老祖所关,元神逃逸到此?”
“这里本是开天神斧所在,加上我所布阵法,本不会外人发现,而此地我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教主自然有可能是元神逃逸,三界之大,却怎的恰好来到此处?”
“含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怎么知道这几千年里你没有将此地之事说出去?”
“昆仑之惮罡风凛冽,元神来此处,无疑找死。”杨戬叹息,微微笑道,“这地上恰好有几处隐秘符法,正是为护元神而设,似乎又是我自己所为。不过这事,教主似乎不知道。”
“你……你小子……”声音得越发厉害,强笑道,“为何总喜欢背着人行善事?”
“也无不妥之处啊,否则今日记忆全失,如何知道真相?”
“……好,我老人家窝囊透顶,如果没有你杨戬,又怎能从紫霄宫侥幸逃出?堂堂截教之主,却藏在此地苟延残喘,所为何来,哈哈,所为何来??”
杨戬略微皱眉,等通天教主失控的大笑止了,而后问:
“即使我将教主带来此处,并暗中布下护元神之符法,可是,以世间冷漠所化冰雪设下阵法。这其中毫无道理,教主可愿解惑?”
“你何必问我老人家,自己去解一开阵法中枢,岂非就能知道?”
杨戬讶然抬眼,缓声道:“教主这是想算计杨戬?”
“我老人家怎么算计你了?”
将手负于身后,杨戬的目光里泛起一抹无奈:
“千年时光,修为却无丝毫变化,这种事情,谁会相信?”
“也许和记忆一起封印了?”
“原本这样想也未尝不可,可惜试了一下,竟察觉不能分离元神!”杨戬踱了几步,望着雪窟一角出神,“只怕我曾身负重伤,又或者元神分离未归,无论如何,杨戬此身,当真只有纣王二年方有的修为。现下教主竟欲使我解除此阵,岂非是要借我自己之手来对付我?几千年之后的我无论有何修为,总之都绝非杨戬现在所能挡,教主真是想得好啊。”
沉默片刻后,通天教主终于忍不住气道:
“你小子我说你就不能装糊涂上一次当吗?”
挑眉,温然展颜一笑,在这瞬间,漫天冰雪似乎都化作清风飘拂而去,一袭白衣,曼然而起,抬手合向雪窟一角,猛然银光暴现而出,其凛然声威竟使通天教主失声道:
“你——”
额前神目在张开的一瞬间,纳银光于其中。
杨戬身躯微微一颤,扶住石壁,没有来得及再说出一个字,就带着奇异的微笑缓缓合上眼睛,晕了过去。
冰雪早已融化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清冷的风自石窟里呼啸而出。
那一袭白衣,安静的卧伏于地,谁也无法看清,那清隽眉眼间的骄傲与忧伤。
“杨戬————————”
昆仑山上下所有动物都被这声怒吼吓得缩在地上不敢动。
“我让你装糊涂上当!!你竟然敢揭穿我老人家之后,再正大光明的去上当???盘古大神,这还有天理没有啊——————”
通天教主吼完之后,飘进来转了一圈,越想越火:
“你这小子,明明什么都不记得,竟然还敢相信我老人家?你就不怕我老人家别有用心,就不怕我老人家要至你于死地?你还真给我去破阵了咧,你还真给我躺下了咧——你,你,你叫我老人家说你什么好啊啊啊——”
想想杨戬如果这会还醒着,肯定只是面无表情淡淡抬眼回答说什么教主既然这样希望,杨戬都已经照做了,教主还想怎样?
通天教主想着想着,顿时暴跳如雷,继续指着晕迷不醒的杨戬骂:
“你就这么肯定我老人家这般算计是为你好??我让你上当你就上当,这么听我话,你怎么不肯做我徒弟呢?!气死我了!!”
杨戬若是能听到,他会怎么说?一定会回答,弟子倒是不在乎改入截教,只要教主能去说服玉鼎真一人,想必阐教上下所有人的反对在教主眼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通天教主越想越抖,擦了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唉声叹气了好一会,这才飘过来仰天长叹:
“想我老人家聪明一世,三界之中除杨戬之外,竟再无一人信我,所生为何?所活奈何?”
扭过头去望了杨戬一眼,声音竟似有些哽咽含糊:
“这混帐小子,还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比较好,换了做司法天神的他,肯定是面无表情过来,装糊涂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上当,让我老人家白白开心一场!哪里会在事先揭穿,把我老人家气个半死不活——唉?话说回来,不就成了我老人家居然希望给他气到,这,这,盘古大神啊,三界之中,怎么会有杨戬这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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