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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韬在宫中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吴亦凡会偶尔来看他,可都一直很温柔,他没有再对黄子韬做出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情,即便是让他承欢也没有过。宫中也将吴亦凡宠他的事情越传越凶,黄子韬不说什么,可到底还是担心的。宫里传的这样汹,那么前朝又会是怎样,民间又会是怎样呢?
这一日黄子韬在院中叫小卓子为他再取了火盆出来,生了火悠闲自在地烤着地瓜,手里捧了一卷书在看,暖一陽一照在他身上,身边放着的小木几上放着一盘桂花糕,还有一杯乌龙茶。失了皇帝的身份,黄子韬倒是对自己越发的放松了起来,不再如以前得时时端着架子,顾及自己的身份和形象。
铜钱今日也被他带出来晒着太一陽一,嘴里偶尔会吐出一句“你耍赖。”这句话黄子韬倒只说过一次,就是和卞白贤下棋的时候,那个棋品越来越差的棋师竟然趁他不注意偷子,以为他看不出来,可被抓了以后竟然还那样得意洋洋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睁眼说瞎话地说:“哪里,明明就是这样。”
黄子韬气不过他的歪理,就说了一句“你耍赖”,这话一出倒将白贤笑倒在地上,黄子韬只觉得长此下去,他君威不保。可如今他都不是君了,最后也就笑了,一派轻松的感觉,但最后怎么也没料到,那样一句竟被这只好的不学尽学坏的的鹦鹉给学去了。
黄子韬偶尔会在铜钱蹦跶着说这话时稍稍挑眉瞥它一眼,小卓子在一旁偷笑,黄子韬也会瞪他一眼,小卓子如今也似乎偶尔会不买账的继续笑。黄子韬觉得他有时候该严肃些,不然这些人会越来越以为他是只软柿子好拿捏。
外面走了人进来,黄子韬放下书一看没有丝毫意外,来他这里的人无非两人,一个吴亦凡,一个卞白贤,这会儿能来的肯定是吴亦凡,他每天下朝后都会来他这里看看他。
吴亦凡走近他,看着他面前的火盆,嗅到了一股地瓜的香味儿就说:“你在烤地瓜?”
黄子韬淡淡微笑说:“嗯,我烤了两个,一会儿分你一个可好?”
吴亦凡颔首,小卓子搬了凳子出来让他坐下便随着吴亦凡的随从一同退到了一边。吴亦凡看着这些日子气色越来越好的黄子韬稍稍欣慰了些,总算是调理回来一些了,而原本瘦下去的脸上也稍稍有了些肉了。
见吴亦凡盯着他看,黄子韬疑惑看向他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灰吗?”他刚刚有拨过火盆中的柴。
吴亦凡看着他疑惑的样子觉得有些可一爱一,点了点头说:“嗯,脸上有些。”其实什么都没有,伸手摸了摸一他的脸颊,宠溺温柔。
黄子韬待着没动,就看着吴亦凡的眼神,想移开视线,可却怎么都移不开,因为舍不得。吴亦凡收回了手,手上的余温叫他有些念念不舍。微笑看着黄子韬说:“我要去一趟珞巴,同我一同去好不好?”
黄子韬听了便问:“珞巴换族长了是吗?”珞巴是他们这里北疆的一个大族,族长四年一选,被年他们新选族长上任之际便会邀请当朝陛下亲临颁发印册,以示双方的尊敬和尊重,待族长确认后的第二月,新任族长便会上京来谢恩以示诚服,自然若是皇帝政务繁忙的话,也可派钦差大臣去颁发金册玉印的,只是如今吴亦凡才称帝,这也是他登基后第一次为珞巴族长册封,出于恩威并施的目的,他决定亲自去珞巴。
吴亦凡点头,黄子韬看着他道:“你带着我去不太合适吧。”他不知道吴亦凡是什么心思,只是若是要找人相随,他要找的人是皇后才更合适吧。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带你出去走走,到时你可以不用露面。”吴亦凡想着大约是黄子韬误会了什么。
黄子韬深深看了他一眼,低首拨一弄了一下埋在炭灰里的地瓜,看着大约熟了的样子,拿了木棍将它们挑了出来,放在地上让它们好稍稍放凉,不那么烫手。
吴亦凡见他不说话稍稍黯淡了神色,在刚准备说随黄子韬的意的时候黄子韬便说:“好吧。”弯着腰,手指轻轻碰了碰地瓜,见凉了些,就捡起来递给吴亦凡一个。黄子韬轻车熟路地剥着地瓜皮,吴亦凡看着他吃的悠然自得模样,不知怎的嘴角微微泛出一抹会心的笑意,心中某一处被融化了一般。他还记得小时候,黄子韬大约只有四五岁的时候,吃东西时总像一只餍足的猫咪。
吴亦凡也静静吃着自己手中的地瓜,甜腻腻的,腻进了他心里。
较之这里的安乐融融,一边掖庭里的月婉仪秦月兰才不过短短些日子,已经狼狈不堪了,身一子也越发的消瘦,她此时一双被冻的通红,长了冻疮的手浸在水里清洗着一旁堆成小山的衣服。这里的奴籍的宫人们在她初来时给了她无数的苦头吃,她知道这里是宫里最肮脏的地方,这里的人平时都被压迫的卑微到了地上,他们见了她这个从高位上下来的人,哪里还有不往死里欺压的道理。她一一都忍了,他们给她安排最脏的活儿,他们给她最多的活儿。晚上当这里的人都去休息了,她还在工作,她原本一双纤纤玉手,如今已经不成样子了。冻疮伤口裂开,却还要每天泡在冰凉刺骨的水里,她已经麻木了,她想吴亦凡对她这样的惩罚叫她真的是生不如死。可即便如此,她从没向这里任何一个人低过头,尽管她知道这样会招来更多的欺负,可如何能低下头。
这时一个同时洗衣服的女人,将她一旁对着的衣服往秦月兰这边明目张胆地再堆了几件,秦月兰看到一句话都没说,她只低头洗着。另一边一个女人看到了偷笑,然后一不小心将秦月兰刚洗好的衣服蹭到了脏水里,她笑的轻蔑和得意。
秦月兰看到只是皱眉将那衣服再拿出来放在一边,一会儿再重新洗一遍。这样的事情在她进来后每天都会上演,开始会理论,可那时她发现她是被孤立的一方,没人对她同情,也没人为她评理,渐渐地她沉默了下来,每天寡言少语,从不和这里的人说话和接触。每天有剩饭下来她就吃,没有就饿着,总之她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也是活不长的。
她每天尽量不让自己能有放空思绪的时候,因为能想东西的话她就会很伤心,很无助,很想哭,很心疼……
欺负着秦月兰的两个女人见她不声不响,什么话都没有,便觉得无趣。又看了秦月兰如今虽然潦倒,可依然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心中嫉妒,一个女人就气势凌人地将她推到了在地骂道:“装什么装,一只落一毛一鸡。”
秦月兰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些疼,大约是脚麻了刚刚一下子又没注意,崴了脚了。她强忍着重新坐起来,继续拿了衣服要洗,不想和这些被这里一逼一疯的女人计较,她眼里这些人都是疯子,一个个被这里压迫得心胸狭隘的疯子。
那女人见秦月兰这般不由得又是一气,将她提了起来又是一个耳光甩了上来,秦月兰纵使能忍,可这疼来的太火一辣,终究还是疼的出了声,她看着女人,面无表情。
女人要再上手去打,却被一声厉声止住:“住手。”
女人一听朝声源看去,立刻吓得跪在地上,来人竟是和秦月兰一同进宫的清妃吴雅清。她一袭绿色宫装款款雍容走进来,也是个美妙无双的美人儿,眉宇间流露的是一股温柔却又叫人不得不低首尊敬的气度,若说皇后是富贵牡丹,那么她便好比靓丽芍药。
清妃缓步走到女人身边,低首轻轻睨了一眼一边跌坐在地上的秦月兰冷眸到:“你做什么?”
那女人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一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结结巴巴地奴婢了半天。清妃眼神示意身后的宫女将地上的秦月兰扶起来,秦月兰微微福身道:“奴婢多谢清妃一娘一娘一。”
清妃也只是轻轻睨了她一眼说:“不必,本宫只是恰巧看到。”
秦月兰没在说话,清妃看着这里乌压压跪着的一片眉头一皱道:“这后宫是个安宁之地,你们虽然地处偏僻了点儿,可好歹也是宫里的人,怎可这样不成体统地在宫中打人。”清清凉凉不温不火的语气倒更加令人心里一寒,恐慌不已。纷纷叩首请罪道:“奴婢/奴才知错,一娘一娘一恕罪。”
清妃也没多说什么了,只叫人起来各做各的了,她看了一眼秦月兰,如今她这样已经半点没了当初月婉仪的姿态了,可那双灵气一逼一人的双眼倒还是有几分傲气在里面,真是个有骨气的女人。她对身后的宫女道:“去御医院取些治冻伤的药膏来。”宫女领命而去。
秦月兰低着头,清妃看着她说:“你不是个蠢笨的人,可怎么就做了那样的蠢事呢?”
秦月兰闻言苦苦一笑道:“往事已矣,一娘一娘一何必再提。”
清妃微微弯了唇角对着她说:“你家里都安好,皇上并没有牵连他们。”
秦月兰流了泪,看着清妃跪了下去道:“多谢一娘一娘一,多谢大人。”秦月兰之父秦伟是清妃父亲吴恒的门人,二人进宫前,秦月兰就被父亲嘱咐过要多辅助清妃,可她心中的那份傲气是绝不会让自己去辅佐一个宫妃的,所以她并没有如他爹所说又多亲近清妃,今日听得清妃亲自来告诉她这些,她深深感动着。
“不必,我和我爹并没有帮你什么,是皇上仁慈没有追究。”清妃淡淡的神色没有任何起伏。
秦月兰依然流着泪,不说话了,心中只有痛和欣慰。吴亦凡是她看中的男人,她知道他的胸怀和气度,她朝着乾清宫的跪下重重叩首道:“奴婢多谢陛下仁慈。”
清妃的宫女这时回来了,她将那药膏给了秦月兰说:“留着,往后便看你的造化了。”
清妃准备离开,秦月兰看着她的背影忽而叫住了她:“一娘一娘一。”
清妃顿住了脚步,秦月兰看着她轻声诚恳地道:“一娘一娘一,为了吴朝江山社稷,那黄子韬留不得。”
清妃没有回应她,只平稳不失仪态地朝前走着,此时日照中天,是正午,和暖的一陽一光洒在清妃纤细匀称的周身,看上去她美如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