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这厢吴世勋自来到君县已半月有余,可他仍然没有找到鹿晗,他四处打听过,这里人并没有人知道有姓鹿的人来到这里,为此他泄气不已,每日捧着那鹿晗送他的银环只觉只觉心的仿若是每日在被什么吞噬着,然后再被那东西侵占了整个心窝,难受异常。
这一日他因心里闷得发慌便来到了这附近的一间酒馆要了酒喝,喝了个林酊大醉,步伐歪歪斜斜走在路上,手里还拿了酒壶仰头喝着,不知觉间撞了一个人,他却看也不看地对那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言语囫囵地朝前继续走着。
谁想却被人拉住,吴世勋皱眉就转身看去,语气不善想要吼着那人,却话在唇一间化作了诸多委屈,眼前的人是鹿晗,他找了许久许久的鹿晗,酒醒了一半,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甩了甩头,以为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世勋,你怎么在这里?”鹿晗看着满身酒气的吴世勋皱眉问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吴世勋再忍不住,他抱住了鹿晗声音里带着孩子气地哽咽道:“鹿哥,我找你好久了,你在哪里?”
鹿晗被他这一抱愣住了,然后不由得无奈笑笑任由他孩子气地挂在自己身上问:“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你就来了。”吴世勋抱着鹿晗,多日来的积闷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
鹿晗无奈道:“真是个孩子。”
吴世勋不满松开鹿晗看着他说:“我已经成年了,鹿哥,不是孩子。”
“好,不是孩子,你住哪里?”鹿晗问他。
“前面不远的客栈。”吴世勋回答。
“那我先送你回去。”鹿晗扶着他朝前走去,他这么晚还会出来,是因为小殿下有些不舒服,刚请了大夫,他是陪着大夫一起回来抓药的,手里提着药要回去,谁想遇到了吴世勋。
吴世勋在鹿晗身边乖的不像话,他心满意足地倚着鹿晗,回了客栈鹿晗将他扶着躺好在了床上就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鹿哥,你要去哪里?”吴世勋见他要走,立刻就拉住了鹿晗的手。
“回去,家里还有一个病人,我是来给他抓药的,我明天再来找你好不好?”鹿晗温言细语,十分温柔地解释着。
吴世勋拉着他的手,不想再和他分开便起身对他说:“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鹿晗看着许久,微笑说:“世勋,在这里等我一一夜,我明天来找你。”语气中已然是满是不容拒绝的坚决。
吴世勋听出了其中的坚决,心中不满,可到底还是不再任一性一,他点头看着鹿晗说:“那鹿哥记得明天一定要来,我一定在这里等你,哪里都不去。”
鹿晗微笑颔首说:“一定,你好好休息。”说完他便出了这间房间。
满月之下,黄子韬已经无法入眠,越是强迫,便越发地睡不着,他起身从床上起来,然后打开了这破旧的门扉,吱呀一声彰显着它的陈旧,他坐在了门槛上,眼神空洞地瞅着满月。身前忽而出现了一道蓝色身影,他抬眼一看道:“白贤。”
卞白贤低首俯视着他,眸中是一道冷然有着一股恨铁不成钢情绪道:“这便是你想要的?”
黄子韬略略苦笑说:“谁知道呢?”事到如今他想要什么他已经不知道了,心已经疲惫不堪。
“哼。”卞白贤冷哼一声。
黄子韬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卞白贤没立刻回答只是问:“我带你出宫吧。”
黄子韬微怔,遂而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走。”
“为什么?”卞白贤不解也不悦。
“你不懂的,白贤谢谢你这是看我,只是他将我关在了这里,即便是你也不要多来了,若我还有出去的那天,我便去找你。”黄子韬已经温温和和地下了逐客令了。
卞白贤心中实在是气不过,最后也还是甩袖离去,他真是不懂这样一个人为何值得金钟仁那般看重,还那样的死心塌地,那个傻瓜还说,只要他再一声令下,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这样的人值得吗?这样的人,他会领情吗?
卞白贤愤然离去的身影消失在黄子韬落寞地眼神里,他起身准备回屋,却顿住了身形,朝后一看是吴亦凡,他愣了愣,一舔一了一舔一嘴唇有些不自然地说:“白贤不会是你的威胁的。”他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吴亦凡走近他,黄子韬看着他的神情,也辨不出喜怒来。吴亦凡径自进了屋,黄子韬跟了上去,才进屋里,房门被关上,一只手就那样硬生生扼住了他的喉,黄子韬难受地一声*,然后便缓缓合上了双眼,没有挣扎。
吴亦凡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黄子韬也是感觉自己似乎马上就要窒息了,他稍稍睁开了双眼,他想再让他看他一眼,再贪婪地看他一眼,只是目光与那双冰冷的眸对上时,他不由得再闭了眼,不想再看,那眼神如利刃,割伤了他的心。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这样结束的时候,扼住他喉的手松开了,黄子韬缓缓睁开了眼,看见了吴亦凡就那样恨意浓浓地盯着他看。他别开了眼不看那样的眼神,吴亦凡却冷声问他:“为什么要杀她?”
黄子韬看着他避重就轻地回答:“我不会杀她的。”
“那朕看到的是假的吗?”吴亦凡怒然,这个人此时还在狡辩吗?
“不是假的,不过那时已经松手了。”黄子韬看着他没有隐瞒,他是很想杀了那个婉仪的,只是她是吴亦凡身边的人,所以即便她再可恶,他也不会杀她。
“你真是十分胆大妄为,是朕这些日子对你太好了吗,还是你觉得朕不会拿你怎么样?”吴亦凡咬牙切齿,这个人怎么敢这样屡次伤害他身边的人。
“我从没想过,我知道你不杀我,是你的仁慈。”定定看着吴亦凡,神情冷然,黄子韬心里淌着血,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吴亦凡不杀他是因为放不下他。
“你明白就好,你不过是我的一个奴才,你休想在我这里放肆。”吴亦凡恨恨地道,他亲眼见到了月婉仪在他手上的奄奄一息,他也亲眼在刚刚看到了黄子韬眼中要杀月婉仪的狠绝,他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会杀月婉仪,他在乎的是他又能这样狠心轻易杀害他身边的人。
黄子韬听着他说的奴才二字,心里颤了颤,轻声说:“我知道。”
吴亦凡离开了,黄子韬疲乏地坐在了地上,狼狈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蜷缩着,他咬着牙,眼神空洞盯着某一点,脑海一片空白,却出奇的头疼。双手抱住了头,他痛苦地*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头就这样剧烈地疼了起来。
次日黄子韬在日上三竿才醒来,昨夜的头疼缓解了些,他口中干渴起来寻水喝,却发现桌上的水壶中空空荡荡,无奈下,他叫来了这里的管事太监问:“请问哪里有水?”
那太监冷冷睨他一眼说:“那边有井,还有一个简易灶台,自个儿打水了烧。”
黄子韬拧着水壶过去,他看到了水井,将那引水的水桶放进了井里,让后用力摇着将打了水的水桶拉上来,再将它灌入壶中,走到一边的简易灶台前,他寻了枯树枝,用着一边的打火石打火。黄子韬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不太会烧柴,一瞬间这里便是乌烟瘴气,火星却还不见半点。黄子韬被呛得受不了,只能捂了口鼻站到了一边,一边那太监赶了过来,从外面看到那样大的烟以为这里着火了,惊吓地就过来了。看到黄子韬烧的柴禾乌烟瘴气便是一顿埋怨说:“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柴都不会烧,这让别处看见了,还以为我这里你想不开,想火烧*呢。”将那些干柴一抽一了出来,再重新堆了堆,打火石点了火,那火便燃了起来。
黄子韬听着和看着只觉得自己心里刺疼,却没有再和那小太监计较什么。那太监离开,黄子韬蹲在了火堆边,看着那冉冉升起的火堆,壶中的水不一会儿便沸腾了起来,他才立刻回神,然后连忙去提水壶,因水壶是用金属制成的,他从未这样亲自烧水,也就想也没想地将水壶的把手拧着,然后手上一烫手一松,那水壶掉在的地上,滚一烫的热水就洒在了他脚边,脚上也被烫到了。
那钻心的疼就从手脚遍布了他的全身,盯着自己的右脚,还好穿了鞋子,不然这疼可远不是这些,他忽而苦苦一笑,没想到他如今已经是这样的一无是处了。忍着疼将掉了的水壶重新拧了起来,然后再到井边去打了水,再重新烧火烧水,这回水烧开,他用了一边找到了抹布将把手抱住再将那水倒入他拧来的瓷壶中。
被烫伤的是右手,他便用左手拧了瓷壶回去,右脚被烫伤,他走路有些跛,风中凌一乱的发已经叫他这样的难看和狼狈,他却仍然昂着头艰难地走着,他告诉自己,再忍忍,总会是尽头的,他的罪孽总有还完的时候。
回到屋里,他将鞋袜脱了下来,看着右脚上起了水泡,还好这烫伤不算严重,那水当时不是全然洒在他脚上的,可这疼也叫人十分难受。
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他坐在凳子上就看着杯中的清水,然后也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当初他父皇说的话:“韬儿,你暗中放了吴亦凡离开,你可知道你这样善待他,他却未必会善待你,往后你……会后悔的。”他记得他那时只对他父皇说了一句话,便是:“父皇,儿臣不后悔。”当时他不后悔,如今要问他悔不悔,他定然也是回答不悔,吴亦凡要的,他都给!
烫伤只被简易处理了一下,也并没有去找那小太监要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进了冷宫的人,生死由命,御医是不会来这里的,而宫人更不会看护他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忍着疼,黄子韬便和衣睡下了,这里无事可做,没有了纸笔墨砚,也没有了围棋和玉琴,显然现在想想,即便是青鸾殿被撤走了许多东西,可到底还是要比这里好许多的。
入了秋,这天气夜间便转凉了许多,黄子韬被烫伤的手脚上都被自己包了一层干净的布条,为了不轻易碰到他们。晚饭很晚才送过来,这里的膳食可不会怎样规律,一天两顿,偶尔也会有人忘了便是一天一顿,饭菜都十分叫人难以下咽,想着黄子韬倒觉得以前的白面馒头也十分好了。
他这些日子便消瘦的越发离开了,手脚的伤似乎有些感染了,疼得更厉害了些,可是他还是只能忍着,他想着若是往后他的孩子再复了青鸾江山,他一定叫他毁了着棱思殿,毁了这冷宫的一切。
夜里沁凉的风吹的外面呼一呼作响,看阵势大约是有场大雨要来,黄子韬早就上了床躺着,这里的被褥并不十分暖和,可到底还是能御寒的,没了青鸾殿的温泉护着,这冷宫又湿气重,所以他盖的被褥也有了几分潮一湿,越发的叫人难受了。
夜里黄子韬面色潮一红,他难受的睁开了眼,左手探上自己的额头,苦笑,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这是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热,加上这里湿气太重也不是个养伤的好地方。翻身下了床去了桌边为自己倒水喝,小卓子不在,看来这回即便是病了,也是得全然看自己了,但这样下去,他是否还能挺过这关也难说。
喝了水得到了些滋润,他重新回到床榻上,冰凉凉的,这么长时间依然没有捂热,真是有点恨自己这越发娇气的身一体了。他盖好被褥,不小心牵扯到了脚上的伤了,嘶的一抽一疼了一声,睡意也疼醒了,可高热让他有些迷迷糊糊地,竟又不知不觉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