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悲歌泣号(上)
悲歌泣号
马尔福庄园。
急雨如注。
他轻缓地点燃一支雪茄,那动作,像极了老马尔福。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仿佛都被巧匠拓印下来,刻在基因传承的模子里,流进马尔福的血管。
他有时候,实在是太像卢修斯。
“一妈一妈一,我没想到,这样的往事,太让我意外。”德拉科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圈,他漂亮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烟蒂,家族尾戒像栖停的蜻蜓,立在尾指上,熠熠生泽。马尔福式的一精一致,细腻到骨子里。
“好孩子,你什么时候学会一抽一烟的?像你的父亲那样。”纳西莎轻声问道。她的声音优雅而迷人,刚刚从华美的麻瓜歌谣里一抽一离出灵魂,依然带着娓娓絮叨故事的余韵。
黑袍女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入夜空阔寂静的马尔福庄园,细细出神。她突然听见妹妹和侄儿的对话,微微转过身,余光扫到入神思索的卢修斯,突然,马尔福先生也在这时抬起头,两人对望,愁眉紧锁,担忧都写在脸上。
安多米达轻轻咳了一声:“德拉科,这儿有咖啡么?这样寒冷的天气,要是有杯热咖啡,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话,可真好。”她突然停住,摆手,无奈地苦笑道:“啊,我真是忘了,这儿是什么地方?这儿怎么可能会有咖啡!”安多米达留下一连串叹息,壁炉里火苗仍在跳动,火光映在巫师的脸上,面膛通红。冰冷的雕饰,厅堂灯火辉煌,终究还是少了麻瓜世界普通人家促膝深谈的温暖,而她亲一爱一的妹妹,在华美的庄园冰冷的地窖里,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德拉科轻轻挪了挪身一子,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当然他没有那么做,靠在他肩上的小姑一娘一差点重心失稳,从他肩上滑一下来,德拉科伸手轻轻摸了摸赫敏的脑袋,将她扶正,赫敏轻微的喘一息喷在他的颈窝,酥□痒。
“这儿有咖啡,安多米达姨母。”他摆摆手,示意卢娜去拿:“劳驾,拉文克劳,德拉科的小书房里第三排书架二层的那个小柜子,有咖啡豆,在巫师们的眼皮子底下,随便挥一挥魔杖,现煮很方便。”
拉文克劳站起来:“很乐意效劳……”
“啊,德拉科,我曾经见过一次,咖啡豆?”纳西莎显然有些惊讶。
“是的,一妈一妈一,您当然不知道,我一直骗您那是我用来做实验的蟾蜍一卵一……”德拉科微笑道。
“哦哦,我的好孩子,这样一说,姨一妈一几乎失去了喝咖啡的兴致。”安多米达耸耸肩,像个孩子一样调皮地扮鬼脸。
亲眷的叙旧突然显得那样自然,马尔福庄园沉浸在一种从未有过的大家族的温馨中。
当然,格兰杰小一姐趴在斯莱特林的肩上,早已沉入香甜的梦境。
德拉科看着熟睡的小姑一娘一,苍白地微笑。“祝好梦。”他低声说道。
只是一个小小的魔咒,赫敏的命运如同蒲公英的根一茎一,飘摇在风里。
雨越下越大。
安多米达站在窗前,阖手贴着玻璃窗,那层透明的玻璃突然消失,雨点疯狂地打在她脸上,额头粘着湿一透的发一丝,她的眼睛明亮而警醒。
左手攒在银镯上的铃铛疯狂地抖动起来。魔杖杖尖滴下一滴凝聚的水珠,摇摇摆摆落到地上,像泪。
纳西莎站起来,她的脸正对着漏风的窗口,金色长发被狂风吹散,乱糟糟地搭在肩上。她的表情,仿佛被这凄惶的天气一同扭曲了。她跌跌撞撞扑到她的姐姐跟前,大滴大滴眼泪从她漂亮的眸子里淌出。
左手银镯镶嵌的铃铛,疯狂地纵跃,如同困束的一精一灵,等待这一刻酣淋自一由的天光,在疾风骤雨中舞蹈。
舞蹈。
马尔福夫人举起左手,盯着它,如同死神将临。
安多米达搂过从前布莱克家最小的女儿:“茜茜,不要怕。”她拍着纳西莎的肩,手底的力量顺着一种无从深究的联系传递到马尔福夫人心间。
纳西莎紧紧一握着魔杖:“我不怕,姐姐。谁想要伤害德拉科,谁就是我的敌人。”
安多米达深深叹了一口气,把头撇向窗前:“布莱克的孩子,在自相残杀。”深重的天幕下,雷鸣电闪。她的语调,她美丽的侧颜,在这一刻像极了她们的母亲。
纳西莎低下头,雨水打湿了她华美的长袍。流光苒苒,多年以前,金发小姑一娘一提起裙摆偷偷跑去找格兰芬多找球手时,也是这样冰冷的天气。而如今,她站在这里,经年不减的优雅刻进了皱纹,醇酒浓香,以马尔福夫人的身份,去保卫她的家园。刻之以死之名。
“放轻松点儿,茜茜,这一天早晚得来临,不是么?”安多米达转过头,露出一个微笑,满脸的雨水使她看起来更可一爱一,充满年轻时候的调皮。
谁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两个另类跳舞的银镯子,铃铛里仿佛住着一个歇斯底里的一精一灵,拼尽全力在呐喊,嘈嘈的声音几乎震碎每一个人的耳膜。
谁,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银镯的主人,是布莱克三姐妹,感应相接。而安多米达和纳西莎的镯子,在不断地疯狂地嘶喊,因为,银镯子唯一缺席的主人,要来了。
贝拉特里克斯,正在赶来。
叛离纯血的侄儿将被清算,疯狂的莱斯特兰奇夫人不会放过他。
“谁赶动我的儿子,除非踏着我的一尸一首。”马尔福夫人咬着下唇,狠狠说道。
安多米达忧郁的眼神扫过整间屋子,对上卢修斯同样忧郁无助的眼神,黯黯然不知所措。
讨厌的小少年毫不在意地把一玩着魔杖,一道绿光射一出,破损的玻璃窗瞬间合一拢修复:“败兴的天气,毫无喝咖啡的兴致。”
卢娜愣在那里,托盘上六杯热腾腾的咖啡,正冒着热气,咝咝上升,却冰冷无比。
拉文克劳收了脚,正踌躇:“看来大家都没有喝咖啡的兴致。”
她正想坐回沙发,脚下突然一个打滑,她跌跌撞撞地扶着沙发,险些踉跄摔倒。
滑倒她的,正是滚在地上的那支魔杖。在这紧急的时刻,巫师们都紧紧一握着自己的武器,包括德拉科。
拉文克劳狐疑地顺着魔杖往上看,赫敏的手正无力地垂着,在惯一性一作用下轻轻摇摆。
“德拉科?”卢娜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