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八十七
盗跖自打跟雪女从蓉姑一娘一那里回来后,就一直没闲下来。此刻他正蹲在一块大石头边,端详一只小盒,重重叹了口气,拿起来接着捣腾。
话说回来时还没踏进大门,就被班老头那一吼吓掉了半条命。“你小子哪里去了!我老头子都急死了!”
“你——”盗跖掏了掏耳朵,转过身刚想发火,看到高渐离也在,硬是把提到嗓子眼的话憋了回去。“哈...您有什么事啊。”
“渐离,我想去给蓉姐姐送些东西,小跖也顺便。”
雪女说着,立刻走到了高渐离身边,她本想将盖聂的事告诉他,一想到盗跖的话,却是没说出来。
盗跖说,阿雪你也别怄气了,你看那一屋子仨人,盖聂跟蓉姑一娘一什么关系?夫妻关系!盖聂跟卫庄又是什么关系?师兄弟关系!看着雪女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他索一性一说开了:“夫妻,师兄弟,这...这都关我们什么事啊!你平时没少说盖聂,你看人家。”盗跖侧到雪女耳边,“我看今天不是盖聂,你可就麻烦了。跟着你真是倒霉啊,若是卫庄一不高兴,说不定连我也..”他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抹。
那班老头拿出一只盒子,“小跖你看着,里面可是有我老头子开机关用的工具。”
“你那破盒子谁不知道。”
“现在它打不开了。”班老头狠狠眨了眨眼。
“这..这机关锁,你打不开你找工具啊,你...”盗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哦——我说呢,你还会求,原来是开锁的工具锁里面了。你让我一个堂堂的盗王之王给你开这破锁,你...”
事实证明机关锁不是一般的锁,盗跖一下午几乎都在抓瞎,他不认为那是他水平不够,而是因为有干扰。那鸽子一直站在他脑袋上,他费力看锁眼儿,它也歪着脑袋往里瞅。
“你有完没完啊!啊——啊啊!你别揪我那两缕头发!”
这鸟儿什么脾气啊,自从认识了白凤,他一看见鸟类就下意识观察那是不是谍翅,就连老百姓养在村头打鸣的公鸡都躲着走。这玩意,哪里是让他玩的,简直是请了个祖宗。
“哼...我现在就惦记着,你啥时候能让我觉得喂进你嘴里的粮食没有白瞎了。”明明记得白凤把这鸟给他的时候,不能说瘦,那起码是很苗条的啊。才几天怎么就让自己喂成了这幅样子,盗跖活动了一下脖子,真是够沉的。
“听阿雪说你还是什么好品种,大爷我穷惯了,她这么一说,我吃了你都心疼。”
那鸽子扑扑楞楞飞走了,半晌叼了一只小一核状的东西回来,盗跖看去,竟是一个扁小的核桃。他笑着看它将核桃用红红的脚掌踩在地上,踢来踢去,最后踢到了自己脚边。
“你想玩这个?好吧。”盗跖将核桃捡起,嗖地扔出去,“去,把它捡回来!”
不想那鸽子竟扑展着双翅,气鼓鼓的一毛一也炸起来了。盗跖戳了戳它那滚一圆的脯翎,“还不快去。”
几番下来,当核桃再次出现在面前,盗跖总算明白了,“好吧,你这是要吃。”
他站起身来,蹲了一个时辰,腿都有些软一了,“我手头没东西砸啊,我去找个门挤开它。”盗跖说着,跑到门前,将门打开一条缝,“这玩意好像能补脑,呃..”他抓抓头发,“被门挤了的核桃....还能补脑么。”
忽然,听得大铁锤喊了一嗓子,“小跖,晚上哥儿几个去城里喝酒去吧!”
盗跖回过头,看到大铁锤身后已跟了几个弟兄。“我不去。”
“喂,你小子花酒可是没少喝,从前说喜欢蓉姑一娘一不去也就罢了,现在蓉姑一娘一都嫁人了,你....你不行了?去,必须去!谁都可以不去,只有你不行!”
“哈?!”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有他不去不行?盗跖窜到大铁锤眼前,“谁说大爷我不行了,去就去!”
落在树间的灰蓝色谍翅鸟飞走了。
他丢一了工具,擦了擦手,“那我们约法三章啊,只喝酒啊。”盗跖说着,低声说道,“大爷我以前是不算检点,不过你也不要这么大嗓门。”接着他一把将脑袋上的鸽子扯下来捏在手里,“你听见了啊!不是大爷我非要去,是他们非要大爷我去!”
盗跖没想到大铁锤竟然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在城里极其显眼,他心里嘀咕,这帮人是喝酒不要命了。
几个哥儿们占满了一张桌子,盗跖打量着熙攘的周围,真是好久没出来喝酒了。这边,有个弟兄给大铁锤使眼色,“铁头领,雪女姑一娘一给盗跖找的那个姑一娘一,在这家客栈吧,真气派!”
“那是,不然我能冒着危险带他来啊。”大铁锤压低那弟兄的肩膀,“听说还是这老板的女儿呢,嘿,盗跖这小子总那么有福气。雪女这不是怕蓉姑一娘一嫁给盖聂了,他心里头疼啊。”两人各自一揉一着自己的心口,哈哈大笑。
大铁锤啪地一拍桌子,“上酒!”
那酒罐子着实的沉,一个妙龄的姑一娘一家端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看。盗跖一行除了盗跖,都在切切私语。她惦着碎花步,一步一步的从两楼走下,不想一脚踏空,跌落下来。
上一刻还在逗一弄鸽子的盗跖目光一凛,翻身一跃,左手拎住酒罐,右手将姑一娘一捞进怀里,还不待落地。就听得一声叫好,回过头去,竟是大铁锤他们带头鼓起掌来,接着客栈里的人也开始起哄。
盗跖一时有些飘飘然,“嘿嘿,小意思,小...”
他的笑容在那一刻僵在脸上,自门外走进一位身着蓝白色,头戴面纱手握折扇的公子,那人身形修长飘凌,走在人群中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只见他径直走到不远处的角落里坐下,目光直直向自己投来。
“你..你你你..”盗跖在那一瞬间冒了一身冷汗,他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天呐!这种时候求自己已经没用了,还是求天吧,老天爷保佑,这一回一定平安啊。
跟在一边起哄的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盗跖愣在原地僵了般,两手越握越紧。那冰冷的声音自白纱下传来,虽然不大,却格外的清楚,“你想抱到什么时候。”
盗跖一松手,怀里的姑一娘一险些摔在地上,他往地上一蹲,两只手抹着眼睛,“我说我不来,你们非要我来!哼—哼——,我都忍了那么久了,就差这么一哆嗦,还没哆嗦好!”
抹了一阵子,盗跖眨巴眨巴眼,那人带着面纱,会不会是认错了?这个想法瞬间让他有了一精一神,他擦着手里的汗,慢慢走过去,颤一抖着手去掀那白纱。
盗跖还没来得及表示,只听得身后一阵一抽一气声,他回过头去,原来是方才的姑一娘一。“对了,姑一娘一你刚才没事吧。”
那姑一娘一似是没听见般,盗跖顺着她的目光,来到了白凤遮住脸的面纱上。盗王之王暗地里一吐气,又来了!这年头,一副好皮相远比一副好心肠来得实在啊。切,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远看分不清是男人是女人,近看分不清是青年是少年的美人,而且还是个脾气极其不好的美人。
“滚。”白凤冷冷的吐了个字。
“这就滚,这就滚。”盗跖赶忙准备一路小跑,最好是跑回墨家根据地,目测盖聂身边最安全。
“我说的是她。”
那姑一娘一一惊,显然是从未被人这样说过。盗跖一看,心里有些不爽了,“喂!我说你别这么凶行不行,你,你有没有一点..”
“怎么,你心疼了。”白凤玩着手里的折扇,侧过脸冷笑着看向盗跖。
“胡说!欲加之罪,何什么什么啊!”盗跖几步来到白凤身边,一手按在桌上,“大爷我做点好事不行啊,我跟她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信,你不信问我身后的兄弟!!”
“这怎么能没关系呢。”大铁锤在不远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是大伙儿给小跖找的媳妇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是!!!”其他几个人齐声应道。
盗跖险些从桌子上滑落下来,他攥着拳头,低着头,咬牙切齿,“你们都安的什么心啊!!”
“唉。”大铁锤慢慢站起来,走到盗跖身后,粗一壮的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小跖,哥儿几个都知道,蓉姑一娘一嫁人了,你心里头难受啊。虽然你没表现出来,我们,我们都感觉得到。”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受了!”盗跖一把甩开他,回过头哭丧着脸,“我不难受,我真不难受。”
“别装了,都多少年的兄弟了!”他拍着盗跖的肩膀,“你看你,现在整天憋在屋里,晚上也不出来了。我们是怕你心里头疼啊。”
盗跖一抽一泣了几声,“托你的福,这一回我要只是心里头疼,我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