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七十九
她希望他可以与自己一起，时刻站在她这一边。盖聂收到端木蓉的目光，淡淡的笑了笑，“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卫庄已掩不住唇边的笑意。端木蓉抬起头久久的注视着盖聂，盖聂被盯得时间长了，开口问道，“我送你？”
“不用了，你也早休息吧。”她垂下眸子，抱着医卷绕开盖聂离去了。
盖聂看出她似乎心情不太好，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好。另一边卫庄起了身，走到床边，枕着双臂，“看样子我来的很不是时候啊，否则师哥和她相互寒暄几句，同床共枕，倒也颇有气氛。”他的眸中带了些邪气，“是不是，师哥。”
就是这个眼神，十几年始终没有改变过。卫庄长大后一性一情内敛了不少，盖聂忽然怀念起那个少年时期的小庄，带着顽劣和不屑，就像现在这样。
只是他或许还没能发现，他其实一直没有失去那个小庄。十几年过去了，卫庄的相貌较自己不知变化了多少，可他却还能一眼就认出他来。除了世间唯有一人才可能去叫的那声师哥，其实还有话语间上挑的尾音。
“师哥？”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刚才乱走动没关系么。”盖聂说着，已慢慢来到卫庄身边。
卫庄此刻正思索着盖聂会怎样做，他看着那只探向自己领口的手。盖聂人长得秀气，手指也很纤长，他想着它会解一开自己的衣服，慢慢抚上自己的身一体。单是这么想着，他的眸中已染了些情一欲的色彩。
盖聂在卫庄的注视下，伸出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空中，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快点啊，师哥。”还愣着做什么，卫庄似是已经忘了他身上除了肩处，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伤口。
他坐的比较靠里，这就注定盖聂不得不单膝跪在床沿上，探着身一子去解。盖聂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才慢慢靠过去，“方才看你走路的样子，情况应该不算糟。”
肩处的伤口露出来，两条交错的剑痕，沾了些凝固的血迹，卫庄想来可能是用剑时挣开了旧伤，接着他注意到盖聂微皱的眉头，不由得伸出手去抚平它们。
“师哥。”动作难得的温柔，说出的话却依旧是老样子，“我受的是内伤。”
“嗯？”盖聂仔细打量着师弟，“我没看出你哪里不舒服的样子。”
“师哥你在质疑我骗你不成？”卫庄勾着唇角，“把那个女人叫回来给我看，她能看出来的。”
“她..”
盖聂正想着怎么劝端木蓉答应。卫庄已伸出左臂拉过他的脖颈，将他按在自己怀里。流沙首领知道他师哥同样是在江湖混了多年的人，就凭刚才的几句话不可能瞒得过。盖聂不过是在对待这种事上比较小心，宁可被骗也不愿别人有事。
可卫庄就吃准了端木蓉绝不可能答应。“师哥，她才刚嫁给你就不听你的话，还给你摆脸色。你真该好好收拾她一顿。”
“这是怎么一回事？”赤练在林中看到一群刺客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中，想着卫庄当时离去的方向，心中升起一股担忧。
白凤抱着双臂，点足在枝头，旁观女人有些惊慌的在其中检查是否还有活口。“又来了，他也不是头一回失踪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你什么意思？”红衣的女人猛地回过头，拔了腰里的软剑，直指白凤。
“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蓝紫发的流沙天王唇边漫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我只知道，他还没有轮到我们来担心。”
赤练缓缓直起身，垂着头，她想白凤说的对。女人看向树林深处，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是想去寻他，直到亲眼看到他毫发无伤，才能安心。
“你若放心不下，正好我闲来无事，那就去找找。”
赤练抬起头，白凤不知何时已落在她身旁，年轻的流沙翘楚扬着下巴，似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她笑了，这家伙，平日里总和自己作对，卫庄不在的时候，关键时刻还多亏了他。白凤走了几步，感觉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他回过头，女人的手指慢慢收紧，身一体也凑了上来，迷人的**落入眼底。赤练妖媚的说道，“我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走了。”白凤难得的淡淡一笑，“顺着血迹，应该没问题。”
黑麒麟到了赵高的住处，拉下面前的黑纱，门卫心领神会的开了门。他的步伐极其自然，常年为流沙做卧底，已让年轻的麟儿有了常人没有的冷静心态和应变能力。
他穿过层层深院，终于见到了这里的主人——赵高。
他此刻还是盖聂的模样，几步上前，黑麒麟拱手低头，“大人吩咐的事均已办妥。”
赵高点了点头，“事情如何进展。”
“一切按照大人吩咐，属下不敢有半点怠慢。”黑麒麟说道，“大人料事如神，属下敬佩不已。”
“你做的很好。”赵高看向六剑奴中的断水，想到他方才说魍魉落入了墨家的陷阱，到现在已经有一日有余。“那就由你去接应魍魉。”赵高的眸中闪过一丝戾意，“顺便以后替一我盯着他，若他有什么不利于罗网的动作，立刻动手除了。”
六剑奴剩下的五位相互以目传达各自的想法。断水说道，“前几日有人上报说魍魉曾动过给流沙送去的喜帖，属下怀疑...而且，此刻魍魉怕是已落入墨家手中。”
赵高抬手示意断水停下，“魍魉只要有一口气，就会回来。当然...”他看向黑麒麟，“若是这一路没有寻到，就不要再寻了。”
白凤顺着血迹一路走去，忽然停下了脚步。赤练跟上来，问道，“怎么不走了？”
“看看这是到哪儿了。”
赤练看去，再往前就要到墨家根据地了，她冷哼一声，“怎么，你怕了？”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兴趣掺和。”白凤说着，转过身按照来的方向走去。他回过头，戏谑的一笑，“你要是去了，说不定会更有趣。”
“你当我真不明白不成。”赤练望着眼前，淡淡的说，“能把他一逼一到与一个女人较劲的地步，盖聂，我是该恨你，还是该佩服你。你觉得呢，白凤。”
女人回过头，身后已只剩下一片黑暗，深得没有尽头。
卫庄慢慢坐起身，看向在烛台边拿着竹笺的盖聂，他的目光瞥向门外的一陰一影，想来那女人到现在也没歇下。“师哥，你若想陪她一起熬着，在这里她可是看不到的。”
“还没睡？”盖聂以手护着烛火，用身一体挡住了光亮，“这边太亮了？”
卫庄邪邪的笑着，指了指身旁空下的位置，“师哥你不上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他注意到盖聂一瞬间有些异样，虽然只是极其微小的动作，也没能逃过卫庄的眼睛。流沙之主似是忽然明白了，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盖聂不算健壮的后背，“师哥你该不会是怕我了吧。”
留给卫庄的是久久的沉默，但在他看来，沉默就很能说明问题。盖聂再次低下头，想继续读手里的竹笺，忽然感到耳侧穿过一阵气流，那掌风吹起了盖聂的碎发，也吹灭了他面前的那盏烛台。
“小庄你..”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种一性一子，盖聂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想出去找火，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束缚住了。卫庄的语气中难得少了些傲慢，“睡觉吧，师哥。”
盖聂依旧不说话，卫庄想来，两人同榻而眠怕是已在盖聂心中留下了一些不可磨灭的东西。看他一个人点了烛台拿了竹笺，卫庄就该想到，盖聂一方面不愿同他睡在一起，一方面又担心他的伤，这是打算坐上一一夜。
他不会因为盖聂的挂念而有半点欣慰，他太清楚盖聂这样的温柔是对每一个人的，哪怕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会如此。
“小庄，若是吵到你了，那我...”
卫庄慢慢将头靠在盖聂的肩上，语气有些淡漠，“看样子倒是我占了师哥的地方，那我现在就走便是。”流沙首领在说这句话时，唇边已带上了戏谑的笑意。
他说着，便松开了盖聂。看着师哥一步一步向床边走去，卫庄的眸中泛着些不明意味的色彩，从方才盖聂解他的衣服时，他就想碰他了。但无论是盖聂最终干脆去外面露宿还是跑到端木蓉的房里，都不是他想看到的。权衡利害，卫庄不做赔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