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流沙扬尘而去，雪女才缓缓说道，“流沙今天貌似不是为杀戮而来。”
一旁高渐离抱起处于迷一离状态的盗跖，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端木姑一娘一如今还没有醒来，至于盖聂，也不能指望他去见卫庄了。”
“怎么办。”
“先回去再说吧。”
盗跖睡的极其不安稳，身上的血液在流，他的痛就消不了。最难受的还是被蛇鳞所伤的右腿，动一动就锥心的疼，让他几乎要喘不上起来。雪女几次试着喂水他也咽不下去。
墨家人从城里请来了大夫，大夫说毒已入的极深，如果没有解药，怕是撑不了几天。雪女寸步不离的守着，时不时的用手帕擦住盗跖额角的汗水，“大夫，麻烦你了，有什么办法延缓一下？”
“除非将他右腿的皮肉隔开一条口子，放出一部分血，这样倒是可以减轻毒量。”
“那就麻烦您了。”雪女让开床边的位置，不管怎么说，还是先保住盗跖的命要紧。
大夫放下药箱，取出匕首在烛火边烧过后，刚要去解缠在盗跖腿上的布，不想盗跖忽然睁大了双眼，狼狈的向墙角缩去，“..不..别碰我的腿！”
“小跖，你的腿不会有事的..”
雪女想去将盗跖从墙角拉回来，盗跖却狠狠的拍开了她的手，“你不要骗我!..你们各个都有本事，武功都比我厉害，也有学问。你们都是名满天下的侠客...而我，我就是个小偷，我只有一双一腿啊！..当我连轻功都没有了，就跟一个废人一样，墨家为什么要养我这个废人啊！！我不想这样啊..”
他双手捂着脑袋，一边说着，一边一抽一泣，“混蛋..本大爷怎么得罪你了...白凤凰..你为什么救我...”
雪女看在眼里，也心疼的很，“大夫，不能不动他的腿吗？”
“他的血都被毒感染了，要是再从别的地方添新的伤口，怕是会更麻烦。”
“你们都给我出去！不要再管我了行不行？！死了就死了吧！”盗跖疼的眼前一片昏花，一把将雪女推开。
雪女被推得摔在地上时，安静了许久的高渐离终于爆发了，他几步走上去，一把将盗跖扯过来，揪起对方的衣领甩手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什么没有了轻功就是一个废人！你知道生命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吗？！”高渐离骂一句，脑海里就出现一次荆轲的画面，让他的眼眶禁不住有些发红，“什么叫死了就死了吧，你死了倒是轻快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但担心你的兄弟！”
盗跖已经感觉不到脸上的疼了，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一片，他愣愣的看着高渐离，眼泪啪嗒落了下来，他猛地摇头，“不行..不行..”
“大铁锤，按住他。”高渐离强忍着冷静下来，背起不离身的琴离开了。
“渐离你去哪儿？”雪女看高渐离的表情不太对，跟了上去。
“阿雪，你留下来，照顾小跖吧。我一个人走走。”高渐离脸上复杂的表情被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我..我有些想荆大哥了。”
将匕首扎进受了伤的皮肉里是件一般人难以忍受的事，冰凉的匕首触到右腿的一瞬间，盗跖也不再闹了，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胸腔里那个砰砰跳动的东西震的他眼前一片黑。
盗跖记得自从荆轲死后，高渐离没事就一个人在竹林里弹琴喝酒，一坐就是一天。有一次高渐离问他：你有知音吗？当时白凤这个名字忽然窜入脑海。
速度和速度永远都是相互吸引的，只有速度才能听懂速度的孤独。
“喂，大铁锤..”盗跖虚弱的说，“你说，如果你有一个知音，你被他的某方面所吸引，当他不再有这方面能力时，你还会愿意跟着他吗？”
“你小子又想些什么呢。”大铁锤拍拍盗跖的脑袋，“当然不会了。”
盗跖脸色惨白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