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

　　冬天，早已悄然来临。天底下一片纯白，树上挂着的冰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清冷的光。

　　吴世勋明天就要进行期末考，因为生病的关系，鹿晗已经申请了休学。担心吴世勋考得不好，这几天鹿晗都忙着帮他补习。

　　吴世勋每次都不得不赞叹鹿晗的头脑，只是稍微看一下书就会懂，难怪总是得全级第一，比度庆洙还要厉害。

　　吴世勋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鹿晗静静地坐在他旁边，默默地注视着他。他的脸颊有些往里凹，这段时间，为了自己，没少让他累。

　　鹿晗叹口气，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或许他现在能过得很快活。

　　我到底怎么了……鹿晗使劲甩了甩头，我们都离不开对方啊，突然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鹿晗的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定定地看着他，心里一阵感叹。世勋真的长得很好看，清冷不失柔和，难怪学校那么多的女孩子都为了他神魂颠倒。

　　伸出手指，鹿晗在他脸上慢慢地描摹着他的轮廓，两边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捉到了！”吴世勋突然睁开眼睛，抓住鹿晗的手，朝着他痞痞一笑，“哥好狡猾，趁我睡着的时候打扰我！”

　　居然被他发现了自己着迷的样子……鹿晗脸上一热，慌忙转过脸，不敢看他。

　　吴世勋笑着把他的椅子拖了过来，硬是把他的头转了过来，“真过分！我明明睡得那么香。”

　　鹿晗红着脸嗔怒地瞪他一眼，“谁、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装睡！”

　　吴世勋瞅着他微微撅起的嘴唇，心下一暖，眼里尽是藏不住的笑意。鹿晗看见他毫不掩饰的取笑，心里不服，推了推他，“你走开！以后都不帮你补习了，你最好考个鸡蛋回来！”

　　吴世勋的眼睛更弯了，靠近他的脸，“哥生气了？”鹿晗气鼓鼓的，不理他。吴世勋伸手狠狠捏了他一把，笑着窥探他深埋着的脸。

　　不知不觉地，脸越移越近，鹿晗感觉到他气息的接近，蓦地抬起头，两人的嘴唇几乎碰到了一起。

　　吴世勋霍地起身，“你已经洗过了就先去睡吧，我洗洗再睡。”

　　吴世勋走到浴室，开猛了水哗啦啦地浇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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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鹿晗就起了床。

　　走到楼下，发现许多天没见的吴羽恒在下人的陪伴下吃着早餐。鹿晗心里一怔，低下头从他面前走过，步入了厨房。

　　走进厨房，鹿晗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果然还是无法平静地面对他。调整了一下情绪，鹿晗开始忙起来。

　　吴羽恒皱眉看着厨房里忙碌着的那个身影，心情复杂，连继续吃早餐的想法都没有了。

　　自己的儿子世勋这段时间在他的陪伴下，人也变得温暖起来，再不是只有以前那傲慢冰冷的模样。甚至开始关心人，也学会笑着跟下人打招呼。却依旧无视自己。

　　吴羽恒疲倦地揉了揉额头，站了起来，“备好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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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世勋睡眼惺忪地走到楼下找鹿晗。

　　客厅里的电视机音量开得很大，播着财经新闻：捷瑞集团的股票在前几天突然暴跌，所有持票人纷纷抛售股票，捷瑞集团的大客户的资料被泄露，许多投资商撤资。捷瑞集团一夜之间倒闭，数千名员工面临失业，吴氏集团欲收购破产后的捷瑞集团。至于为什么杰瑞集团突然发生致使公司倒闭的灾难，原因尚在调查当中，律师不排除企业中出现员工泄露公司机密的可能。

　　吴世勋拿起遥控，皱着眉头关掉电视。周围安静了不少。在四处寻了寻，发现了在厨房里忙碌的鹿晗，吴世勋走了进去。

　　“怎么不多睡会？一大早的在这里干什么？”

　　鹿晗抽空回眸一笑，“今天你考试，想给你做点好吃的。”

　　“让佣人做不就可以了嘛，自己忙个什么劲？”吴世勋嘴上责怪，心里却甜丝丝的。

　　鹿晗笑着摇头，“这不同的。”推他一把，“你出去等啊！”

　　吴世勋笑着走了出去，在饭桌前坐下，看着他独自一人忙碌。

　　多希望，你不只是鹿晗，我也不只是吴世勋。

　　那么我们，是不是就会不止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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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晗把煮好的玉米羹舀了两碗，拿出去把其中一碗放到吴世勋面前。

　　吴世勋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慢慢品尝，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怎么样？”鹿晗满脸期待地问道。

　　吴世勋舔了舔嘴唇，挑眉看他一眼，“我一直都不喜欢吃玉米，现在都把你做的吃到肚子里面去了，那你说呢？”

　　鹿晗笑瞪他一眼，“老爱卖关子！”

　　吴世勋笑而不语，低头继续吃，并连连发出赞叹声。

　　鹿晗坐在他对面，笑睨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看得舍不得移开。

　　吴世勋迟疑地抬起头，“你怎么不吃？”

　　鹿晗笑得温软，“我想看着你吃。”

　　吴世勋摸了摸脸，“我吃东西有那么好看吗？”

　　鹿晗气结，“少来！”

　　吴世勋又低头吃了几口，最后有些不耐烦起来，伸长手遮住他的眼睛，“哎呀你别老看着我！你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吃不下去！怪奇怪的……”

　　鹿晗轻笑着拨开他的手，“好啦我不看啦，你也快点吃，要不然考试又要迟到了。”

　　吴世勋咂了咂嘴，“你也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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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肩并着肩，一起走到门口。

　　鹿晗偷偷看着他一直穿在身上的绿色外套，心很痛，却也很甜。

　　吴世勋拉开车门，准备上车，但还是走了回来，捏了捏鹿晗的肩膀，“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

　　“嗯。”鹿晗点头，“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你。”

　　吴世勋深深看他一眼，转身，钻进车里。

　　汽车飞快地，模糊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点。

　　鹿晗用力眨了眨眼，周围的景物好像起了一层白色的绒毛。使劲瞪大眼睛，眼前出现了无数个黑点，一闪一闪，颜色时深事浅。

　　鹿晗踮起脚尖，望向汽车早已消失的那个方向。脸上的泪水冰冷一片。

　　吴世勋，拜托一定要快些回来。

　　抬手把脸擦干，鹿晗走回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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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西斜，渐渐没入地平线。周围的光线越来越稀薄。

　　鹿晗的手心直冒冷汗，紧紧抓着手机，好在只是夜晚的到来，还会有曙光再现的一刻。而不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鹿晗急忙看向手机。

　　亮起的那个名字，是金钟仁。鹿晗一怔，看见他的名字，才发现，好久不见了。

　　“喂，钟仁……”

　　“鹿晗……”电话传来金钟仁嘶哑的声音，和极力压制的抽泣声。

　　“钟仁你怎么了？”鹿晗的心立即慌了起来。

　　“好想见你，你过来好吗？”

　　“你在哪里？”鹿晗用指甲刮着大腿。

　　“你知道的……鹿晗，你知道的。过来找我好吗？”金钟仁带着哭腔哀求。

　　“好我立刻过去！”鹿晗挂断电话，冲了出去。

　　下人在后面追着大喊：“少爷！少爷你去哪里？少爷你不能随处跑啊！”

　　鹿晗冲到门口，截了一辆的士，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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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晗风风火火地来到酒吧，四周强烈的五彩灯光把鹿晗射得眼花缭乱，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眼睛酸得快要溢出泪来。

　　在拥挤的酒吧里不同地兜转，鹿晗好不容易才发现喝成烂泥的金钟仁。

　　连忙冲了上去，吃力地扶起他，“钟仁！钟仁！”拍着他的脸喊道。

　　金钟仁睁开眼睛，痴傻地看着他一笑，“是你啊……你果然是知道我在哪里的，这根本不用我说。”

　　“怎么喝成这样？！”忙垂下头，鹿晗不敢看他的眼神。

　　金钟仁却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自顾自地痴痴说道：“可为什么这么了解我的你，偏偏不能爱上我？”

　　鹿晗眼神焦灼，咬着牙把他拉起来，“我们走！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金钟仁任由他扶着离开，也不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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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底下是厚厚的雪，鹿晗被金钟仁压得直不起身子，只得踉踉跄跄慢吞吞地走着。

　　金钟仁身体一软，往旁边倒，鹿晗一个不稳，被他拉倒在地。两人摔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钟仁！”鹿晗叫了一声，使劲把起坐着，“有没有摔倒哪里？”

　　金钟仁一手搭着他的肩膀，脸向他挨近，“你说，我这一次，是醉了还是没醉？”

　　鹿晗的心乱糟糟地揪成一团，死死咬着嘴唇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金钟仁仰头撕出一个笑容，“你根本猜不到，鹿晗，你不知道！”抓起他的手，金钟仁把他的手按到了胸口处，“感受到了吗？那里，缺了一大块，好痛，真的好痛。”

　　“钟仁！”鹿晗再也忍不住一声哀嚎。

　　金钟仁伸手捂住他的嘴，笑得满脸凄楚，“我还以为我能够很潇洒，谁知道把你送出去之后，我一天见不到你，就用酒精麻醉自己！但是真正的痛，酒精根本麻醉不了……”

　　鹿晗红着眼睛，里面的血管似乎要涨裂。心像被撕咬着一般，痛得缓不过气来。“钟仁，你要我怎么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不会那么心伤！”

　　“爱上我，你能吗？”金钟仁悲恸地看着他。

　　鹿晗的指甲戳进了肉里，无望地看着他，心脏瓦解成碎片。

　　金钟仁突然猛地掐住他的腰，俯身隔绝了他所有的空气。

　　鹿晗吃痛地闷哼一声，伸手推他。金钟仁的胸膛却朝他紧紧压了过来，牙齿不停地啃咬他的嘴唇。

　　鹿晗痛得眼前发黑，感受到他崩溃的吻，再也不忍心推开他，只是脑袋往后仰，趁着喘气的间隙呢喃，“钟仁，我受不了……”

　　金钟仁却完全听不到他的话，迫不及待地再次擒住他的嘴唇，一阵疯狂的掠夺，鹿晗痛得紧紧揪住他的衣服，眼泪流了出来。

　　唇瓣火辣辣地疼，金钟仁不停地蹂躏着他那两片可怜的樱红。“唔……”鹿晗紧皱眉头*一声，嘴唇就这样被磨破。

　　一股温热迅速在两人的唇齿见蔓延，金钟仁一愣，停了下来。看着他变得绯红的嘴唇，身上所有的骨头像被扭断了一样，痛得无以复加。

　　本来不想着这样伤害他的，然而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冰冷的双手捧起他的脸，鹿晗被冻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金钟仁薄凉的嘴唇轻轻含住他受伤的下唇，一阵后，离开。血液沾到自己的嘴上。鹿晗双眼迷离地，凝视着他，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再一次覆上他的嘴唇，金钟仁闭上眼睛，轻柔地辗转，吮吸。

　　鹿晗哽咽着闭上眼睛，悲戚地感受着他的爱抚。然后慢慢地，开始回应，甚至转变为主动，身体反过来压向他，侵蚀着他的嘴唇。

　　好像热烈燃烧的火一般，悲痛而决绝，不顾一切。

　　不应该是这样的！

　　金钟仁蓦地推开了他，“你这又是何苦？你根本没办法爱上我啊！这对你来说，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喘气抱着头，“你不能爱吴世勋，你也没办法爱上我，这到底是怎样的捉弄！”

　　鹿晗悔恨地看着他，只觉此时用刀子捅自己，或许就能不那么难受。爬到金钟仁面前，鹿晗紧紧抱住他，“对不起钟仁！是我害了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金钟仁推开他，喉咙一阵血腥，“根本就没有伤不伤害这回事，爱情本来就是一场追逐游戏，有的只是心甘情愿而已。我爱上了你，我心甘情愿，但这也是个致命的错误。”

　　金钟仁苦笑了一阵，扯得脸皮一抽一抽地痛。摇晃着站起来，金钟仁脱下身上的外套，批到他身上，“我走了，你也早些回去。”

　　鹿晗怔愣地抓着他的外套，脑袋一片空白。

　　金钟仁从他的身侧走过，行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鹿晗，这一次，我没醉，但是我的神智已经不清了。”顿了顿，又说：“我希望，我以后能够彻底不爱你。”

　　在地上呆坐了半天，鹿晗才回过神来，“钟仁！”唤了一声，着急地往四周看，然而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街上空荡荡，寂静的可怕，只有凛冽的风呼啸而过，风干他脸上的泪水。

　　撑着地面，鹿晗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纷扬的大雪不停地落下，好像要把他掩盖在这里。披着金钟仁的外套，鹿晗把袜子和鞋子都脱掉。光着脚，一步一步踩在寒彻入骨的雪上。

　　好像这样，心就没那么痛了。

　　鹿晗咬着牙，忍受着刺骨的寒冷，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往回走。

　　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回去。走不回还没开始交集的那个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