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敖重新将车启动。
眼前不断浮现李砚那破烂的身一体……他那满是一槍一伤的胳膊和腿几乎都看不出形状来。
单单看着他,都能让人生出一种剥皮剜心的痛!
于家敖的手指不自觉的抖动,他永远忘不了他灰白的脸,永远忘不了他明明已经长好的皮肤却要重新割开以便从里面取出子弹,更加忘不了他眼睛腥红强忍着那噬心痛苦的表情……还有那毒一素发作时,他恨不得自一杀以结束那裂骨噬心的痛!
“没事……”于家敖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的眼睛,又想起李砚特意交待他的话。
于家敖挣扎着说:“他回总部了,忙不开。”
“哦……”虽然在点头,但是心却绞痛了一下,眼眶也不自觉地发酸。
将资料都填好,递给于家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以前都是李砚来的,突然换了一个人,心里有点失落……
“李砚说,这车给你留下。你会开车吧?”
“啊?”车?这辆路虎?苏韵摇头,“不用,你开回去吧。”
“怎么?”
“费油。”
“……”于家敖知道这是她的借口,也没再劝。因为她这人认定的想法,一般改变不了。
*
三个半小时的路程,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车子开到苏韵家的巷子口,于家敖很负责任地帮她把一毛一料搬回家。
那么多大块的一毛一料,难为他当了一回苦力。
苏韵爸一妈一这个时间在忙新店的事,还没回来。哥哥每周都要替她去首都的医院开药,也没在家。
苏韵现在用的这种药只有首都的医院能开出来,而且最多只给开一个星期的,不能多开。他们家在首都也没有认识的朋友,医院也没有认识人能帮她们邮寄,所以只能自己往那跑。还好不是特别远,一趟十二、三个小时。
苏韵请他进来,于家敖摇了摇头,态度很冷地走了。
苏韵坐在沙发上,每每想起于家敖那冷淡厌弃的神情,苏韵就觉得心里难受。因为,她怕被自己猜中,李砚……出事了?
也不知怎么了,就只是这样想想,眼泪竟然掉了下来……
她擦了擦眼角,有些惊异自己的反应!
眼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只要一想到李砚这个名字,她就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痛,而且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哗啦啦地往外涌。
赶紧把一毛一料收进房间的储物柜。
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要了解情况,就必须先弄清事情真相。
可是她的主治医生王光耀却说:“你并没有受一槍一伤,只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说来也奇怪,你所受的冲击力很大……就像是在你的胸口上开了一一槍一一样,但是子弹却并没有碰到你。”
他拿出一张X光片,递给她,“你没有受外伤,但是子弹的冲击力还在,以至于让你昏迷了一个多月。我也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听明白……”
苏韵眸色深沉,眼睫一点一点垂下。这医生说得不对,她对于自己受伤,是有一些记忆的,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胸口中了一一槍一,她明明看到自己的胸口全是血!怎么会没有受外伤?
见她眉头紧皱,似乎在沉思,王光耀又解释说:“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因为……这属于军事机密,所以,我并不知道。”
王光耀摇了摇头,叹气……他从医将近四十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而且,也是他说“但是”这个词,说得最多的一次。
“那……跟我一起来的人呢?还有其他人吗?”这里是军区医院……如果有伤员,应该也一起被送来吧?
王医生却摇了摇头,“你转院到我们这的时候,就你一个人。”
转院?
“那我之前在哪个医院?”
王光耀一窒,“首都军区总院。”
*
从医院出来,苏韵去买了一部手提电脑和一部新手机。之前李砚帮她申请的那部手机,任务完成之后就上缴了。她没有办新号,仍是延用之前的那个。
“您拔打的号码是空号……”虽然新手机里没有他的号码,但是这个号码她却始终记得。
空号……她的心揪起来。
为什么他的号码是空号?
苏韵感觉害怕!眼底的暗涌……也越渐明显。
不受控制的。
脚,挪向碧元居。
李旭和李砚家的防盗门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很久都没有人回来住了。
*
滨海市公一安局
李旭华工作调动,离开了滨海市。
刑侦科
刘强威不在。张探员给他打了电话,说苏韵来了又走了。
刚走出刑侦科,苏韵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按了接听键,就听刘强威说:“苏韵呐……你醒啦?你醒了就好啊!你们弄的那个杨胜天的案子牵连可真是够大的!林震东、……许志玮、梅玲。还有……基本上,滨海市政局来了一次大地震……杨寅和杨小倩也找到了,现在你没什么事了,不用担心。”
……
“哦?你是问李砚?我不知道啊!”
……
*
苏韵站在人流穿梭的十字街头,纸片人一样随着风飘来飘去。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来自外太空,汽车引擎声忽远忽近。
她脑子里的弦一松一紧。
眼前的人如鬼影一般,来来去去,匆匆忙忙,各奔东西。
是呀,人们聚了散,散了聚,聚聚散散,早晚还是要各奔东西。
不知道怎么走回的家,回到家一看,冷冷清清的。
这时,右边的耳钉突然震了震!
苏韵按住耳针上的钻石,等了半天,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打了个哆嗦,眼前突然出现一幕血淋淋的画面。
树林里的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那颗夺命的子弹又朝她飞了过来!近了——近了!更近了!马上就要射中她!
她的汗一毛一全都立了起来,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住外冒。
她看到那颗子射进了自己有胸膛!
“砰——”子弹钉在她的胸口,血腥四溅!
她眉头揪了起来,嘴唇嚅动,说不出话,喘不过气……
李砚,你到底怎么了?
脚步虚浮地挪回自己的房间,无力地坐在床上,瘫倒的少女心如刀绞。
既然有路难行,不如大醉一回;既然有口难言,不如大睡一场……
泪,瞬间成河……
她蜷缩着,如一朵枯萎的花。
*
“咣咣咣——”
“小韵——开门!不开门,我撞门啦!一妈一——别试了,钥匙没用,里面反锁着呢!”
“唉呀!急死我了……这是咋的了?昨天一宿没出来,今天一天也没出门……都怪我!关顾着忙店里的事……我也没寻思她在屋里……”
“小韵是不是又昏迷了?慧呀,你先别着急,小晨,快——撞门!”
“吱嘎……”
苏晨刚要撞门,就见那门“吱嘎”一声开了,他正在往前冲,身一子没控制住,差点扑在地上。
苏韵扶住他,愣愣地看着家人。
苏晨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昨天去取药,连夜赶来的,一宿没睡。
“小韵……你没事吧?”江慧蹬蹬蹬跑过去,把苏毕升和苏晨都挤到一边,搂着苏韵,摸一着她的头,无比怜惜地问:“没事吧?是睡着了?饿不饿?”
苏韵点点头,突然笑了,“可能是太累了,我睡着了,才睡醒……”
那三人互相交换个眼神,江慧连忙点头,“饭菜都热着呢,一妈一给你端出来。都是你一爱一吃的……”
“嗯,是有点饿了……我没事,你们别担心。”苏韵点头,又说:“我想去个厕所。”
她手里握着新手机,心跳如擂!因为刚才手机不停地在震动……
慌忙跑进洗手间,后背靠在门上,紧张地解锁,按开短信息。
里面有一条短信:“我没事,不要担心我。”
号码很奇怪,是空白的……她立刻回拔,“你拔打的号码有误,请重新再拔……”
手指哆嗦着,按键盘:“赝品,你在哪??”
“挺遥远的一个地方。”
?……苏韵手一颤,差点把电话扔了。
“你别吓我!!!!!!!!”眼睛模糊着,看不清键盘,几个字重写了好几次。
“哈哈,开个玩笑……”
苏韵咬牙,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你受伤了?”她按着键盘,点发送。
“嗯,小伤。你呢?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现在活蹦乱跳的。”苏韵发完一条,又问:“你这个号码怎么是空白的?以后我怎么找你?”
“唔……他们不让我打电话,我黑了这里的信号网络,用的是医生口袋里的手机。”
“……”苏韵噗嗤一笑,“他们干嘛不让你用手机?伤得很严重吗?那我以后怎么找你?”
“到时候我联系你。”
“那你……还回来吗?”
“嗯……”
“几时回?”
那头突然沉默了,苏韵捏着手机的手都出了汗,她没有催,静静地等。
十几分钟之后,手机才嗡嗡地震了起来。
赶紧打开,只有四个字:“夜雨寄北……”
苏韵气笑了。《夜雨寄北》是李商隐写给妻子或友人的一首抒情七言绝句。
原句是: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大意是:你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还没有确定的日子。此刻巴山的夜雨淅淅沥沥,雨水涨满了秋天的河池。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到家乡,在西窗下我们一边剪烛一边谈心,那时我再对你说说,今晚在巴山听着绵绵夜雨,我是多么寂寞,多么想念你!
给我来文的,好!她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想了想,写道:“千年古寺两颗竹。”怕他不懂,又加了一句:“竹下一寸土。”
想了想,又写:“竹下待人人不见,寺上一竹站。(等)”
很快,又有了回复,还是四个字:“儿女皆行……”
“噗……”
儿女皆行——好!
*三章,一万一的更新,答谢大家对我的支持!由衷感谢!喜欢这本书,手里还有票的亲,投给我吧,跪求月票!跪求月票!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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