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５

　　腊月二十九这一日，大雪纷飞，吴亦凡在乾清宫中看书，皇后上官若兰来了他这里，这是自大将军去世的消息传来后她第一次出宫，一袭黑色素服，秀丽的面容中带着浅浅的哀愁，整个人都清减了许多。

　　她款款来到吴亦凡面前对他微微福身请安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

　　吴亦凡看着她，放下了手中的书道：“平身吧，皇后不必多礼。”

　　“谢皇上。”上官若兰起身，她眸中闪着浅浅的水光，在烛火的照应下熠熠生辉。

　　“坐。”吴亦凡对她示意了下一身边的软座。

　　上官若兰坐在了他身边，她看着吴亦凡道：“臣妾身一体抱恙，故多日未曾见过陛下了，陛下近来可安好。”

　　吴亦凡颔首，看着眼前女子，心里是愧疚的，他对她问道：“身一子可是好多了？”

　　“是，御医说已经无恙了。”上官若兰淡淡含笑，眸中较之从前多了一份坚韧。

　　吴亦凡看着上官若兰，一时间也不知怎的，他对眼前的女子多了一份心疼，这个曾经上官将军的掌上明珠，那时的天真似乎已经不在了，她长大了，较之以前更加成熟。

　　“可用过膳了？”吴亦凡问。

　　“用过了。”上官若兰答着。

　　吴亦凡颔首，二人一时之间竟也相对无言了，室内一片静谧。许久，上官若兰看了看吴亦凡，像是有话要说，却几经犹豫还是未能说出来。吴亦凡看着她便问：“可是有话要说？”

　　上官若兰颔首，道：“是，可臣妾却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朕不会怪你。”吴亦凡淡淡含笑。

　　上官若兰垂了垂眸才问道：“好，那臣妾就冒犯地问一句，陛下，您还想要这江山吗？”说罢，一双沉痛的水眸看向吴亦凡，带着期望和探询。

　　吴亦凡一怔，对上上官若兰那双清澈水润的眸，顿时语塞，他想要这江山吗？见吴亦凡不答话，上官若兰眸中微微有些失落，其实她失望地不是因为吴亦凡不想要这江山，她失望的是她父亲竟不知这君主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报复满身，意气风发的君主了，如今只是个为情所困的捆徒。

　　上官若兰垂了眸，淡淡一笑却什么都没说，站起了身，朝吴亦凡微微福身道：“臣妾明白了，臣妾告退。”她离开了乾清宫，眼角是点点泪滴溢出，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可她却依旧昂着头朝前走去，她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望向头顶墨色苍穹，大雪纷飞，偌大的宫中处处繁灯闪烁，她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到了青鸾殿门前。

　　静静立在寒风大雪之中，她对着里面微弱的宫灯出神，也不知是站了多久，直到侍卫巡逻见到了她，她才回身回自己的坤宁宫。

　　吴世勋这厢和鹿晗在度庆洙的屋中，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在几日前家里来了一位信使，信是交给吴世勋的，看了大致的内容便是吴亦凡要让吴世勋回去的话语。二人在那一一夜都沉默了，毕竟都知道他们如今不过是借着受伤而对各自要分开的事各自回避。

　　这一一夜，鹿晗为吴世勋换药，这是最后一帖药了，换了今日的这个吴世勋便就真的好了，目光深深盯着吴世勋胸膛上的那道狰狞的疤痕，鹿晗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颤，尽管他已经看了无数回了。

　　“鹿哥，和我一起回京可好？”吴世勋抓住鹿晗的右手问，眸光真挚。

　　鹿晗看着他，眸中也有些不舍，可二人身份叫他无论如何都答应不了，吴世勋将他没回答便猛地将鹿晗拉近了自己，吻上了他的唇，鹿晗睁大了双眼，眸中有丝惊慌，可瞬而又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二人第一次亲一吻。

　　吴世勋感受到了鹿晗的顺从，心里微微有些喜悦，便舌一尖撬开了鹿晗的唇长一驱一直一入，第一次二人这样毫无顾忌地亲一吻，拥抱，第一次，二人同时正视了他们的这份感情。缠一绵悱恻的吻叫二人都不舍分开，直到都有了窒息的感觉才松开了彼此。

　　鹿晗睁开了眼，对上的是吴世勋炙热的眸子，久久相互凝视，平息着呼吸。吴世勋忍不住轻轻再亲一吻了鹿晗的眸，深一吻其眸，伴他半世轮回，倾尽一生，护他一生平安喜乐无忧。

　　然后吻一点点地往下，一点点变得滚一烫，一点点变得仿佛要将彼此化作相融和灰一般。鹿晗睁着眼看着吴世勋，他的手已经在他的腰间抚一摸一着，隔着厚厚的衣料都仿佛能感受到受伤滚一烫的温度。

　　吴世勋倾身将鹿晗压倒在床头，鹿晗一惊，吴世勋便吻住了他的唇说：“鹿哥，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鹿晗缓缓闭上了眼，吴世勋微微一笑，吻便一路向下移，吻上了鹿晗颈，吴世勋的吻很用力，吻的鹿晗的肌肤发烫泛疼，可又止不住的轻一颤着，衣衫一件件被褪尽，二人彼此肌肤贴着肌肤，鹿晗贴在吴世勋的怀中，吴世勋发烫的手和吻在鹿晗的全身游走亲一吻着。

　　二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各自懵懂，只凭着本能探询。晦暗的烛火在房一中轻轻摇曳着，二人床榻上青丝交一融，十指交扣，隐隐难耐的*，一室的旖旎春一光无限。吴世勋吻着鹿晗，仿佛是怎样都吻不够似的，往昔的鹿哥的称呼，变成了晗，一遍又一遍。鹿晗迷一离的眸中泛着水汽，叫人更是难耐，那样一种轻拧眉头，又似难耐羸弱姿态叫吴世勋心中柔软成了一片，却又忍不住想看更多鹿晗这个样子，这样的表情。

　　“晗，叫我的名字好不好。”倾身轻啄了一下鹿晗被他吻的深红娇一嫩的唇，身下一遍遍用力索取。

　　鹿晗盯着他，咬着唇，却被吴世勋一个用力，难忍的叫了出来说：“世勋。”

　　吴世勋得到了满足，便一遍遍地诱哄着，鹿晗看着他的伤就断断续续地道：“世勋，小心，你的伤。”

　　吴世勋用力吻上他的唇道：“没事。”

　　二人水*融，直至半夜，鹿晗已经筋疲力尽睡下了，吴世勋抱着他满足含笑。第二日，吴世勋自己拆了药，鹿晗大约是因昨夜太累便还未醒。待鹿晗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一辆马车上了，受惊地掀帘一看，对上地便是吴世勋回过头来那张笑得一奸一诈的面庞，颇为得意。

　　鹿晗皱眉，身下很是不适，瞪着吴世勋道：“这是去哪里？”

　　“回京啊。”吴世勋得意地赶着马车笑。

　　鹿晗气结，吴世勋看着鹿晗笑了笑撒娇道：“鹿哥，先和我回去嘛，你身一体不适啊。”

　　鹿晗放下了车帘，负气地重新躺好，马车里被悉心地铺好了软棉被，难怪他会没有什么感觉，眼下他也绝对逃不了，吴世勋这个小子想必是昨晚就打着这主意了，才会在昨夜……想到昨晚，鹿晗的面上不由得也攀上了一抹红晕，索一性一闭了眼，待身一体好了他再离开好了。

　　这一天恰好大年三十，却未曾想过二人竟在马车上度过了。

　　宫廷中依旧大雪纷飞，吴亦凡立在宫门前，今日虽是过年，可吴亦凡今年下了旨一切从简，也便没了其他的活动，只在宫里设了家宴。

　　这会儿家宴刚结束，吴亦凡便先离开了，皇后和几位嫔妃还在，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兰嫔便随口说了一句：“前方战事吃紧，屡屡败仗传来，那金家军是不是过不了几天就要打进着宫里来……”

　　“放肆！”皇后上官若兰一向温柔的模样今日却换上了凌厉之色，银筷重重就拍在了桌上。

　　兰嫔闻言连忙噤声，慌张看着皇后道：“臣妾失言，一娘一娘一恕罪。”

　　上官若兰冷哼一声道：“兰嫔口中失德，从今日起闭门思过，没本宫旨意不得随意外出！”

　　“是，臣妾谨遵皇后一娘一娘一懿旨。”慌慌跪地，神色慌张，说完兰嫔便连忙在自己的宫女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寝宫。心中虽害怕，可内心还是不由得腹诽不服，她说的是事实，金家军势如破竹，消息传言，如今他们已经一逼一近京都了，其势势不可挡。

　　吴亦凡离席后便去了青鸾殿，到时黄子韬怔在独自用膳，屋内小卓子不在，吴亦凡走过去便自己叫人为他添了碗筷，他自行为自己斟了杯酒道：“第十一个年头了。”

　　黄子韬看着他，淡笑颔首说：“嗯。”

　　“钟仁快来了。”吴亦凡平静地说。

　　黄子韬颔首，吴亦凡看着他说：“钟仁比你我都小，小时候我们三人常在一起，他自小说当将军，要做比我还大的将军，替你守家护国。”

　　黄子韬眼眶微微泛起酸涩，吴亦凡继续说：“我那时就说，他做将军，我便是元帅。”

　　黄子韬双眼睁大了些，不想让自己眼中有泪泛出，吴亦凡苦笑一声说：“却没想到，他是将军，元帅都做到了。”看着黄子韬问：“你很恨很恨我是吗？”

　　黄子韬看着他，将他手中的酒杯夺了过来，盯着他的双眼满是心疼。吴亦凡苦笑道：“随你吧，一爱一也好，恨也好，我这辈子为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沉重一声叹息，整个人的骄傲仿佛都垮了下来，叫人看着心痛至极。

　　黄子韬手抚上他的脸颊，深深看着他说：“我……”从没恨过你，这句话却始终未能说出来，他真的已经找不到自己说这句话的理由了。吴亦凡被他伤成了这样，他还能拿什么说一爱一他！

　　吴亦凡将他搂在了怀中，然后深深一吻住，他与他这一宿缠一绵抵死，他想就再放纵这一回吧，再拥抱一回，然后死而无憾……

　　正月初三吴世勋回到了王府，鹿晗被他关在了王府，吴世勋进宫觐见，吴亦凡便和他说了一一夜的知心话。吴世勋那一日回了王府，抱着鹿晗红了眼眶，鹿晗怎么问，吴世勋却不答，只对着鹿晗说不要离开他！

　　吴亦凡并没有让吴世勋再应战，他也并没有再上朝，他知道京中的官员有些已经带着家眷离开了京城，如今朝中几乎成了个空壳，他也不在乎了，每日便只在青鸾殿中与黄子韬在一起，他想一个仿佛能预知死亡的人，一天天地在青鸾殿陪着黄子韬，二人如寻常度日一般，下棋，弹琴，聊天，然后相拥而眠。

　　正月十九这一日，京城城门被攻破，京城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但金家军素来训练有素，他们只是要直取紫禁城，冲破九门，便长驱宫中。

　　这一日吴亦凡高高在上地坐在金銮殿上，如黄子韬那日一般在桌案上摆好了酒菜，当宫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明亮的光线照了进来，他微微眯了一下，看着那威风凛凛地金钟仁，微微笑了笑。

　　金钟仁看着他，收起了自己的长剑，一步步朝他走去。

　　吴亦凡看着他说：“好久不见。”

　　金钟仁沉着脸看着他，吴亦凡苦笑说：“小黑啊，你可是比以前变了好多。”这个外号是他和黄子韬一同为金钟仁取的。

　　金钟仁皱着眉，然后回头对着身后地侍卫说：“都出去。”

　　殿中此时只剩下吴亦凡和金钟仁二人了。

　　金钟仁看着吴亦凡问：“他呢？”

　　“放心，他很好。”吴亦凡冷笑。

　　“是吗？”金钟仁也微微冷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吴亦凡。

　　吴亦凡看着他笑：“怎么，不信？”

　　金钟仁没回答，吴亦凡无奈摇了摇头说：“他很好，很好。”站起了身，他一步步走下那金銮宝座，对金钟仁道：“你要如何便如何吧。”

　　金钟仁只看着他，没过多时士兵来报：“将军，整个皇宫几乎都被控制，如今只有军师和禁军统领侍卫军统领在对抗，后宫嫔妃尽数被俘，唯有皇后不知去向。”

　　金钟仁微微皱眉道：“继续去找！”

　　“是。”士兵退了出去。

　　吴亦凡看着金钟仁说：“怎么，不把我绑起来吗？”

　　金钟仁背过了身说：“不必。”

　　吴亦凡嗤笑道：“真是自大，你以为我打不过你。”

　　“不，是他不会让我这样做。”金钟仁平静地道。

　　吴亦凡疑惑，金钟仁转身看向他说：“我不会对你说什么，往后你便交给太上皇发落了。”他们已经尊了当初的小皇子黄钰为天子，也尊了黄子韬为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