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０

　　如此便又过了一月，已是深冬，天更冷了。黄子韬坐在青鸾殿中已经很少出去，这一天小卓子去敬事房领银碳回来后心情就不好，可不愿黄子韬担忧就尽量隐忍着。黄子韬坐在软垫上品茶下棋，偌大的青鸾殿能清晰听见黄子韬子落棋盘清脆声响。

　　“小卓子，小卓子……”黄子韬杯盏中的茶凉了，想叫小卓子换一杯，可叫了几声却没见小卓子应他，便疑惑看了他。

　　小卓子终于是回了神，忙应了黄子韬。黄子韬看他眉心有愁色问：“你怎么有些心神不宁的？”

　　“没，没什么，主子，您茶凉了，奴才这就为您换一杯。”黄子韬不喜欢和凉了的茶，小卓子连忙端起了被子就要退下。

　　“站住。”黄子韬冷了声音。

　　小卓子顿了脚步低着头，黄子韬淡淡的问着他：“说，何事？”淡然的神情不怒而威。

　　小卓子许久不见黄子韬这样的威严了，瞬间就跪在了地上，眼前的这个人也是皇上，谁人当初见他不是战战兢兢的，自他退了位以后便从未露出过这样的慑人气势，他怎么能忘了这事。

　　“陛，陛下……”不由自主地再用了这尊称。

　　“叫错了。”黄子韬声音依然淡淡的。

　　小卓子听了却忍不住心里颤了颤，这个人即便卸去了帝王的头衔，可天生的帝王的慑人气势却还是这样的叫人不能忽视，跪在了地上叩首道：“是，主子。”

　　“你起来，说罢，遇到何事了？”黄子韬声音温柔了几分，他其实也不愿再端这样的架子，可他知道小卓子的实心眼儿，为了他的事，小卓子什么事都是自己受着委屈的。

　　“主子……”小卓子起了身看着黄子韬有些不愿说。

　　“说吧，我听着。”黄子韬嘴角勾了淡淡的笑意。

　　“是，是宫里最近传的一些话……”小卓子将话收了收，还是不愿说的样子。

　　“什么话？”黄子韬落了白子在棋盘上，阻了黑子的去路，大约他能猜到些什么，一缕发一丝垂在了脸颊旁，遮住了他面上的神情。

　　“说，说皇后进宫后至今未承宠，说您使了妖法迷了皇上的心智，说您……说您……”小卓子有些说不下去了。

　　“说我什么？”黄子韬落了黑子，给刚刚被堵死的黑子硬是杀出了一条活路，棋落险招，却得了生还的机会，杀机尽显。

　　小卓子连忙跪了下去咬牙道：“说您心存谋逆，妄想重兴青鸾王朝。”

　　黄子韬眉峰一敛，小卓子噤声稍稍抬眼皮观察黄子韬的神色，他其实是期盼黄子韬有这样的心思的，在他心里黄子韬才是皇帝，名正言顺，而吴亦凡不过是窃世之贼，其罪当诛！可黄子韬的发挡住了黄子韬的脸庞，他看不清他的神色。半响后，黄子韬的黑子已经转败为胜，他微微一笑看向小卓子说：“他们倒真会编故事。”站起了身走向殿外，回廊上黄子韬只身倚在朱红廊柱上望着头顶的四方天。

　　小卓子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件斗篷，他欲为黄子韬披上，可黄子韬阻止了他道：“不必了，我不冷。”

　　小卓子将斗篷挂在了手臂上，静静退到了一旁候着。

　　天空的云灰蒙蒙的，压得很低，叫人心生压抑，黄子韬看着天微微阖了下双目再睁开，眼神扑朔。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黄子韬瞧了瞧果然是吴亦凡，见他的模样像是刚下朝，朝服都未换。

　　吴亦凡走到他身边，看他衣衫单薄冷冷道：“你这是又想让自己大病一场吗？”

　　黄子韬却淡淡一笑说：“我自己的身一子我自己最清楚，这点风不算什么。”

　　吴亦凡哼了一声进了内殿，黄子韬跟了进去，小卓子连忙去备茶。来到矮塌上，吴亦凡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局看向黄子韬道：“这棋走的和你往日的套路不一样。”

　　黄子韬顺着他的目光也稍稍看了一眼，端过一边凉了的茶喝了口，皱了下眉道：“有何不同？”将茶杯搁在了一边，他果然是喝不惯着凉了的茶。

　　“处处是杀机。”吴亦凡声音冷了些，眼含试探。

　　黄子韬轻笑一声看着吴亦凡说：“杀机。”

　　吴亦凡开始收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捡的很慢，黄子韬看着他的动作笑说：“只不过是换个套路罢了，还是你觉得我就该温温柔柔的下着不温不火的棋。”

　　吴亦凡不语，黄子韬继续说：“若你希望，往后我便这样下就是了。”

　　“用不着，你想如何都可以。”吴亦凡冷睨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