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缘是忽夏
缘是忽夏
午后烈日火一辣辣地烘烤着大地,成丛的榉树、小苍青仿佛经历了一场生热的炙烤,发出噼噼啪啪焦叶烘烧的脆响。久雨之后的马尔福庄园,终于迎来了炎炎盛夏。
霍格沃兹的暑期,就要开始了。
猫头鹰们又开始忙碌。
那只叫杰西卡的奇怪的鸟,总是离群。偏离其他猫头鹰飞行的轨迹,总在一处齐平的线上,突然滑翔,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个炎热的下午,赫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愤懑结郁,任谁叫门也不开。杰西卡终于又飞回来的时候,小女巫想出了一个奇特的报复点子。
羽一毛一笔沙沙地在羊皮纸上书写。猫头鹰立在赫敏肩膀上偶尔发出一两声怪叫。“杰西卡,杰西卡,去,把这封信给她送去!”赫敏拍拍猫头鹰,将封好的信笺交给杰西卡。
杰西卡抖了两下翅膀,落下一支羽一毛一,“嘎”的一声飞出了窗外。
赫敏盯着孤鸟渐行远去的背影,消失在丛林背后,她的心里空落落的,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伤感。
“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是坏蛋……”
三个单词,重复了两页羊皮纸。……反正庄园里到处可见名贵的羊皮纸,不算一浪一费,要不是她写的手酸,时光彼端的那个人将收到厚厚几沓写满这三个单词的羊皮纸!
唔,真惊讶傲罗太太收到这封信时是怎样的表情!署着自己姓名的信纸上,只写着一句不算友好的话,就像她昨天收到那叠莫名其妙的来信那样!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嗯……不解恨……赫敏低头深思,应该给马尔福也去这么一封信……
未来的,马尔福先生。
羽一毛一笔又一次沙沙作响。
我们的小女巫做完恶作剧之后,倒头大睡。很快便沉入梦乡。
傲罗太太呢?
“啊!啊!安多米达!这是谁干的?!”赫敏的声音依旧干练而有一精一神,--尽管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孩子,冷静……”唐克斯夫人淡笑着,并没有凑上来看这封信的内容。
“这这这……这是恐吓!我得申请魔法部的特例人身安全保护?嗯?夫人,给个意见?”韦斯莱太太一惊一乍。
“傲罗的确是项危险的工作,好孩子,当初……当初你有大把获得高薪岗位的机会……”
“偏偏选了傲罗……”韦斯莱太太苦笑着接过话茬。
安多米达坐下来,温和地问道:“好姑一娘一,你的工作得罪了什么人吗?抓捕当初落网的食死徒难免会受到黑魔法恐吓……”
“的确是这样……”赫敏表示赞成,“魔法部如今群龙无首,傲罗部门的工作多少也会受些影响……我得抓住机会,升职意味着加薪,加薪意味着……罗恩可以给我闭嘴!当然,魔法部部长大人的办公室显然也很诱人……”
“哦,孩子,你势在必行?”安多米达眯着眼睛窝在沙发上,看起来像极了家里和蔼慈祥的老一奶一奶一。
“升职成为魔法部部长,这意味着无论家里还是工作上,我都压罗恩一头呢!太太!”
“你们从前那个魔法部长怎么啦?”安多米达自然比局外人更了解个中详情,却只能装作不知道。
“……那个小子!”赫敏叫起来,“夫人,您还记得白头发的马尔福吗?听说身一体不大好,卸任部长一职可能对他的修养很有帮助。他或许听了圣芒戈医师的建议?”
“德拉科?孩子,你忘了,他是布莱克的侄儿!”
“噢,我差点忘了……您的亲戚……”
安多米达凄惘地微笑,苍白的一陽一光打在她身上,映着古老布莱克的格调,冷冷入骨。
“夫人!好太太!饭点到啦,我得先回去给孩子们开饭!”
威严的马尔福先生在收到这封看似恶作剧的信之后,竟无半分嗤笑不屑的表情。他的手抖得厉害,以至于一旁的斯科皮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扬起脸焦急地询问:“父亲,您怎么了?谁的信?”
马尔福先生愣了许久,方才叹一口气,冷淡道:“一个故人。”
“霍格沃兹的朋友?爸爸,您的病好些了么?”
“霍格沃兹的六年级生。”
斯科皮扬起小一脸有些不解。德拉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神色凄惘:“儿子,可惜你是天蝎……”
“嗯?”小斯科皮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可惜,”马尔福先生目光望向远方,只说了一句斯科皮一生也无法理解的话,“可惜,你不是武仙座。”
那个名叫赫库勒斯的孩子,死在少年时候飞蛾扑火的一爱一情里。
赫敏是被杰西卡翅膀扑打玻璃窗的声音惊醒的。
她一揉一着惺忪的睡眼,不大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的时候,杰西卡一陰一郁的猫头鹰独有特色的灰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
“干得不错!”赫敏对着猫头鹰杰西卡微笑。呆鸟激动兴奋地扑棱棱拍打翅膀,抖落一地羽一毛一。
--“嘘!”赫敏警觉地捏住杰西卡的喙缘,示意它安静。
正如小女巫感知的那样,楼下宴会客厅里隐隐传来不明的动静。
“哐--”
声音洪亮咒爆破一样砸在头顶!
“我们……我们是否要这样做,还有待商榷!”是卢娜的声音。
“嘘!洛夫古德,息声咒!你用错咒语啦!会把赫敏吵醒……”纳西莎焦急的声音顺着逐渐止息的“声音洪亮”,竟把赫敏震得心惊胆寒!
“我我我……我太紧张了,夫人……”卢娜的声音几不可闻,如同消沉的粉末一样逐渐碾碎在庄园午后窒闷的空气里。
赫敏扶着窗沿,差点没有摔倒!他们……必然有事瞒着她!
那个诡异的雨天,她跟随卢修斯来到庄园,马尔福先生躲躲闪闪的目光含一着不可探究的犹疑。他悲切而又痛苦地指责赫敏:“你连我儿子的葬礼也不愿参加了吗?”
那个金发的小少年,被他的父母好好地保护在温床里。她看不到,庄园里任何人都不希望她看到。
她却发疯一样地想念他。
杰西卡还在,鸟窝还在,忍冬,小苍兰,松柏,马尔福庄园一切生机碧透的绿意依然迎着一陽一光呼吸。她却感到说不出的诡异。忧郁的妇人像埋葬在中世纪古堡中踽踽行走不近尘世的贵族吸血鬼,尽管优雅高贵,却苍白毫无生息。马尔福先生愈渐沉默,永远埋头躲在书房里,翻那些永远也翻不完的厚重魔法书。偶尔戴着兜帽,挂上食死徒狰狞的面具,脚步匆匆地离开庄园,神秘而忙碌。
拉文克劳有一颗猜不透的心。霍格沃兹培养出来的女巫总是那么优秀,周旋于赫敏不断提出的追问中,游刃有余。
“卢娜,告诉我,每一次匆匆结束的早餐--礼仪周到的下午茶背后……他们躲闪的目光里,到底在隐瞒什么?”她曾经这样问她的伙伴,当然,她在最后严正地加上这样一句话:“他们,到底在隐瞒我什么?--包括拉文克劳。”
卢娜吓了一跳,几乎不敢正视赫敏。很长的沉默之后,拉文克劳拉过格兰芬多的手,郑重地真诚地恳求道:“再给我一点时间,赫敏,我们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相信我,赫敏,我们只愿为你的幸福虔诚祷告--尽管用了你并不认同的方式。”拉文克劳几乎要哭出来。
“卢娜……”赫敏不忍再问。
“相信我,梅林保佑你。--我总会把你交由我保管的东西,重新还给你。给我点时间,赫敏。”
赫敏蹑手蹑脚地下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纳西莎、卢修斯、卢娜,他们三人竟一反常态,难得聚在厅里好心情地喝下午茶--当然,心思未必在下午茶点上。
赫敏紧紧一抓着楼梯雕镂一精一美的红木扶手,微微抵住前倾的力道,她甚至不敢大力呼吸,尽管明白,她所苦苦追寻的答案,也许近在咫尺。
老先生似乎很激动:“我知道这也许并不可行!--难道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茜茜,儿子总会明白,今天我们一切的作为,都是为了他!”
卢修斯几近咆哮,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蛇头魔杖。
“……可是,他说过不行,不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纳西莎显然不同意。她转头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卢娜:“我需要你的意见,洛夫古德?”
“这……”卢娜有些犹疑,“夫人,我们得冷静,德拉科毕竟想保护那个活在梦境里的女孩子,我不能想象,当一切真相□斑驳地摊在她面前时,会造成怎样混乱的场面,或许……那些信,那些本该销毁的信笺我们都不应该还给她!她在本能地接近真相!”
“得啦!茜茜,你不该犹豫,你的犹豫会毁了德拉科!事到如今,德拉科的意志还重要吗?他……他……”卢修斯说到这里,仿佛碰到了壁垒,几乎说不下去。
纳西莎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你让诺拉把那些信给那个孩子的理由?……但愿是正确的,全托梅林。”
“茜茜,藏在时间里的秘密瞒不住,那头猫头鹰毕竟是她和德拉科一起养大的。她早晚都得知道。”
……
赫敏颤怵发一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