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百二十三
是夜，一切都沉寂下来的时候，雪女独自坐在门口的竹台之上发呆，白天卫庄说的那些话还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卫庄一定是见过高渐离，越是这么想，她的心中就不知怎么的，越是不安。
这样一份沉甸甸的忧虑挂在心头，虽然生平的朋友都在身旁，却也无从倾诉，唯独只剩一个端木蓉。想到这里，雪女默默的叹了口气，端木蓉离开后，忽然开始吐血不止，刚刚才安稳的睡下。
雪女正要起身，忽然感觉到一只滑一溜溜的东西攀上了她的胳膊，她侧脸一看，竟是一只绿色的小蛇，不自觉的挥袖一甩，将它丢得老远。
“呦，不过与妹妹开个玩笑，妹妹莫要这么粗一暴。”廊柱之后，赤练扭着细一腰款款走来，垂下一身去将那绿色小蛇捻起，收入手心之中。
“是你。”雪女冷眸一凛，警惕地站了起来。
“不过碰巧路过，见妹妹眉间哀愁，甚至寂寞，就顺便..”赤练娇一媚的笑着，以手指挡住了唇角。
雪女冷斥一声，“卫庄走了，我看寂寞的是你吧。”
赤练的笑意在这一刻冷了下来，似是所有的委屈都因为这一句话而迸射一出来。她盯着雪女，拳头慢慢攥紧，倏地拔一出腰间的软剑雪女早有防备，双手舞起蓝袖，一时间一红一蓝纠缠成结，又交错开来。
几日不见，赤练觉得雪女与当初在机关城一战时相比，似乎是变了，那轻一盈飘逸的袖口中带了些不安和凌厉，似是在昭示着主人此刻的心境。
赤练从心底里是不喜欢雪女的，但她本人也清楚，那不是厌恶，而是嫉妒。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爱一的人，会注意她的一颦一笑，会在生死抉择之时握紧她的手，虽是生在这等乱世，却可以双宿双飞，而自己，却只能望着那个人的背影。这一辈子，自己追的那人最近，却永远追不上。
难道是她付出的不够吗。赤练恨恨的将软剑挽了一个剑花，截断那深蓝的长袖，冲上去一把扼住了雪女的喉咙。
衣袂翩翩，两人已渐渐落地。
“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何曾经历过求而不得之苦，有什么资格说我。”
温一热的液体划过手腕，赤练抬起头，才看到雪女眼眶中溢出的泪水，晶莹明亮。她看到那秀美的舞姬张着嘴，一字一句地说，“得到了又如何，我知道，我已经过失去他了。”
赤练松开了手，看着她跌落在地上，按着喉咙咳嗽。她不知道她和高渐离出了什么事，却意外的能理解雪女的心情，赤练阖上了眸子，淡淡的说，“至少，他曾经属于过你。而我，他永远不可能属于我了。”
雪女没说话，只是走到方才的竹台边坐了下来，赤练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两人坐定后，赤练从袖中取出了一只翠色的笛子，吹奏起来。
“你为何会带着这种乐器。”雪女问。
“当初与他来咸一陽一城，晚上一个人出去，看到后这笛子后，想起你说过韩国的乐曲奢一靡一无度，就买了。”赤练的手指擦过细长的笛身，“不曾想，我们韩国的曲子用这东西吹奏，倒有另一番风味，只可惜对它尚不一精一通。”
雪女本就是通音韵之人，方才一曲，她已听出了其中的哀伤。“若是放不下，就去寻他吧，现在走还不晚。”
赤练一愣，喃喃道，“去寻他..”
“不要像我一样，等到无力去寻时，才开始后悔没有珍惜。”
半晌，赤练像是下了决定一般，慢慢站起身，“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虽然明知我与他再无可能，可我还是愿意追随在他身边，就像..就像亲人一样。”
罗网此刻距离墨家不算远，卫庄去的时候也没耽误太多时间，当赤练半路追上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允许她跟着。
赵高到底做何打算，单纯凭猜想是难以料到的，卫庄也就不选择在这方面一浪一费时间。他比较在意的是荆轲刚发来的消息，上面说星魂最近将一面栏卡运进了罗网。
一陰一陽一家的东西多半都是不可小看的异能邪物，荆轲说他用兵器利刃不能将其毁掉，便试着以剑气毁其内，结果剑气反倒被吸了进去。
卫庄思索着这或许正是专门用来困住剑客的东西，不管剑气有多么强，都会被吸进去，如此以来被困之人便无法脱身。卫庄想来赵高手里握着盖聂的一性一命，定然不会多此一举，拿这种东西对付自己。
卫庄与赤练快到罗网之时，见到了久违的白凤。白凤抱着胳膊靠在树边，一副等了许久的样子。赤练娇一哼一声走上前去，“呦，总算肯出现了。不过，出现的正是时候。”
白凤缓缓的看向卫庄，唇边勾起一个弧度，“自是比你们要快。”
“走吧。”卫庄淡淡的说。
进入罗网时，他们没有受到阻拦，显然一副罗网的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的样子。赵高起了身，真刚断水一左一右，黑麒麟和魍魉亦是一左一右站在角落里。
见到白凤，魍魉下意识的想去叫他一声，却没叫出口，黑麒麟瞥了他一眼，垂下眸去。
这种时候，赵高似是也没注意到这些小小的插曲，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卫庄身上，狭长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其中还带了些笑意，“卫庄大人来的比我想的要快多了，自上一回咸一陽一宫一别，到现在也是过去了不少时日，您总算是..”
“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卫庄冷冷的反问道。
“我看的果然没错，遇到盖聂的事，卫庄大人总是显得比平日里要不冷静的多。”赵高绰着宽大的暗一红色袖口，勾着唇角，“不如您就此回去，流沙与罗网最后一战，让盖聂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上如何。彻底打败他，不正是您的追求。”
“我要的是胜，不是要他死。”卫庄相信赵高心中早已有所打算，如此拐弯抹角却是百无一用，“说你的条件。”
“不过是几句客套，卫庄大人不愧是纵横家之后，倒真是惜字如金。”赵高抬起浅色的眸子，“看在昔日的交情，我便不为难你，以流沙来换如何，你手下的刺客一团一，逆流沙，全都归我。当然..”他以手指着白凤，“他也归我。当初卫庄大人派这位年轻的公子去夺渊虹的碎片之时，他片刻便返，赵高至今记忆犹新。”
“你的眼光倒是不错。”卫庄冷笑一声。
“过奖，除此之外，赵高另有挂心。听说卫庄大人手下有一只无孔不入的影子，江湖人称墨玉麒麟，至今赵高未曾谋面，实在是心有遗憾。”
“你一定会见到他的。”卫庄说完，侧过脸看向几步之外抱着双臂的白凤，“如何。”
“白凤..”魍魉自言自语着，不由得向前迈了一小步。
白凤冰蓝的眸子直视着赵高，冷笑一声，“你听着，他今日若是应了，这个世上有的只是白凤，不是罗网白凤，再无流沙白凤。”
“当真是冷傲的一性一子，事到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拒绝，你以为罗网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赵高问道。
“凭你们，还拦不住我。”白凤冷声道。
赵高向卫庄看去，果不其然看到卫庄唇边那毫不意外的笑意，不由得说道，“卫庄大人，您真是找了一位不错的继承人，羡煞旁人。让我换条件可以，不过，这样可就没那么便宜了。”
“说。”
卫庄想来，这才会是赵高真正想要提出的条件。方才那些，不过是先前欣赏白凤的能力，想要顺便试探白凤的意愿。赵高何其一精一明，凭的白凤回应，已知他不能为罗网所用。相反，这样的危险品，是绝不能留下的。
赵高果然淡淡的一笑，其中带了些一陰一冷，“我想，这个条件，一定非常适合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