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皇太后就下了懿旨,给达尔泰和雁姬指了婚。此时雁姬还在山上的寺庙里,旨意是下给骥远的,让他为他额一娘一备嫁。
太后同时还给克善指了婚。女方也是个满洲大姓人家。太祖的时候还屡立战功。这贵是足够贵了。
可惜他们家老爷子去了之后,家里就再没出过什么像样的人才,家道慢慢凋零了。如今也不过是守着祖产和爵位过日子罢了。
太后还下旨令克善在京城完婚,婚后继承端亲王王位。之后携妻去荆州端王府旧地重新建府。
清朝封王不封地,宗室亲王的府邸都在京中。像端王府那样的,也不过是在战时的暂居地罢了。如今太后竟下令让端亲王世子出京,显然是不太待见他了。
不过人家好歹还是个亲王,就算没有实职,还有几十万俩安家银子呢。明面上,想必也不会有人特意去得罪他。
这两道指婚的旨意一下,将军府里的人开始闹心了。
努达海直接冲到了骥远的府上,想去问一问雁姬。恰好那时候她还在寺庙里,骥远也照实说了。努达海才呆呆的消停下来,想着雁姬都被一逼一着避出京城了,这婚事肯定不是她愿意的。一定是太后为了拉拢达尔泰,才牺牲了雁姬。
愣了一会儿,他冲骥远吼道:“是不是太后一逼一她的?她不情愿是不是?我要去太后那里替你额一娘一讨个公道。”
骥远惊呆了,“阿玛,你说什么呢。不管这婚事额一娘一愿不愿意,这懿旨都下了,就已经不可更改了。抗旨是要杀头的!”
“你这个不孝子,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你额一娘一跳进火坑里?”
骥远气极了,“额一娘一这样是谁造成的?要不是你和新月,她能走到这一步吗?你都和额一娘一和离了,她的事就与你无关了。阿玛,你不要再惹祸了好不好?好歹为玛嬷想一想!”
“难道让我看着你额一娘一嫁给达尔泰那个蛮子武夫,而不去救她?”
骥远叹了口气,“达尔泰将军虽然是个武夫,却一向是很顾家的。阿玛不用担心,这门亲事是他自己求来的,他会对额一娘一好的。”
努达海愤怒的指着骥远,“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是许了你功名还是前途了?让你也向着他了,你是不是觉得阿玛在朝堂上不得志,想另找靠山了?”
听了这话骥远一颗心都冰凉了,冷冷道:“我的前程功名都是自己挣来的,可没靠过旁人。达尔泰将军向我保证过,若他娶了额一娘一,必定会护着她,再不让人欺负她。就凭这个,我也愿意让额一娘一嫁给他。额一娘一跟了阿玛你二十年,为阿玛生儿育女,孝敬公婆。除了没给阿玛纳妾,她什么没做好?就是纳妾的事,不也是阿玛你自己拒绝的吗?可她得了个什么结果,被一逼一下堂还不够,为了你和新月的名声,脏水还一盆盆的往她身上泼。阿玛,你真觉得,你想接额一娘一回家,她就会愿意回去吗?让额一娘一嫁给达尔泰她的确是有些不情愿,可比起嫁给达尔泰,她恐怕更不愿意回到阿玛你身边去。”
“你……你说什么?”
“额一娘一从前对阿玛你情意深重是不假。可她早就被你和新月伤的遍体鳞伤了。阿玛,你一点都没有想过吗?想过额一娘一的心情?”
“她……她不愿回家?”
“对。我问过额一娘一了,她说宁愿一个人过日子,也不愿回去了。就是不嫁给达尔泰将军,额一娘一他也是不会回将军府的。”
“她这么恨我?一点旧情也不念吗?”
“不,额一娘一不恨你,甚至也不恨新月。她全都放下了。现在对额一娘一来说,我和珞琳是最重要的。别人她都不放在心上了。阿玛,你现在有了新月,你也放下吧。额一娘一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嫁人,都会过得很好的。阿玛不用担心。”
“不……不……”,努达海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我放不下,我放不下……要我放下,我办不到……”
骥远静静的看了努达海一会儿,“阿玛,额一娘一跟我说过,说你说新月是你一生唯一的真一爱一,而你对额一娘一只有亲情和道义。那么现在,看在亲情和道义的份上,你就放过额一娘一吧。让她安安心心的改嫁,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别再闹出什么事来,让额一娘一受人非议了。”
努达海怔了怔,“不……失去了你额一娘一,我才发现,我对你额一娘一也是真一爱一。那一爱一是二十年来一点一滴的铸成的,牢固无比,又藏得很深,让我以前都忽略了……所以我才想接你额一娘一回家,并不是为了什么亲情和道义……”
“可惜,已经晚了”,骥远淡淡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是啊……晚了……是晚了……”,努达海惨然道,他心里也明白,就算是去求皇上和太后,此事也无可更改了。深深叹了口气,努达海颓然的步出了骥远的府邸。那个温柔解意的雁姬,终究是与他无缘吧。
努达海烦心雁姬的婚事,新月对此倒很欣然。努达海心里对雁姬的愧疚她是明白的,这下雁姬嫁了,彻底绝了雁姬回将军府的路子了。倒让她松了口气。
新月烦心的是克善的婚事。她觉得女方的家世配不上克善,将来也帮不上克善,那克善想要重现端亲王府的荣光就更难了。
新月虽然嘴上说不在乎身份地位,其实那只是对她自己罢了。为了自己的一爱一情,她的确是不在乎身份地位,宁愿给努达海作妾,也不做贝勒爷的嫡妻。
可是对克善和端亲王府却不是这样的。她始终牢记着阿玛额一娘一的托付。
其实当初端亲王夫妇让她带着克善逃跑,也只是为了保存一点血脉。要不是她那几个哥哥年纪都大了,若是逃跑怕要背上个畏战逃兵的罪名,即使活着回到京城也落不着什么好,那怎么也不会轮到她带着克善逃跑。毕竟女眷怕被叛军□,全部都自尽殉节了。把克善托付给外人又不放心,只得依靠这个已经成年了的女儿。即使如此,还不忘给她一把匕首,让她受辱时殉节,免得给端亲王府抹黑。
在那种时候,唯有血脉的延续是最重要的。所以对端亲王夫妇来说,其实克善是他们的希望。只要他逃出去了,他们这一脉,就没有绝嗣。说不定将来还能重建王府。
可新月完全会错了意。她认为这是阿玛和额一娘一疼她,这才让她逃跑的。所以她一直嘴上说着的要克善懂事,重建王府,其实心中却没有那么在意克善。
克善是侧福晋所出,原本在端王府里并没有新月的成年哥哥们那么受重视。新月保持着从前待克善的观念,即使是因为自己的私情导致端王府名声受损,导致克善被人议论,她也没对克善有多少愧疚。在她心里,她就代表了端王府。她想要的,端王府自然付得起代价。
至于克善,要不是哥哥们都死了,那端王府能轮到他一个一毛一孩子来继承吗?自己是阿玛和额一娘一的嫡女,他们在那么危险的时刻还要自己逃出来,说明他们是多么宠一爱一自己。至于克善,只是阿玛让自己附带出来的。新月嘴里常说着疼一爱一弟弟,其实心中对克善也就那么回事。
她也知道因她外面有人议论端王府怎么怎么样,她也对额一娘一阿玛有些愧疚。可她认为,若是他们活着,必定是能理解她的,也必定会让她如意的。至于对克善,她没有什么愧疚。原本该她哥哥继承的王位都让克善继承了,他还想怎么样?
可是在将军府里,她渐渐明白了,她在府里有没有地位,还要看克善和端王府有没有地位。这下克善要娶一个没什么作用的女子,她怎么能不烦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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