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一生(8)
我们抱着睡,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闷油瓶的流海扫在我眉间,呼吸匀净安稳,我一动不动,甚至不肯睁开眼睛。
我以为我一直没有睡,但实际上我也没醒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闷油瓶在拍我的脸,我皱着眉,伸手胡乱挡了几下,挡不住,就浑浑噩噩地用被子蒙住头想躲开。
闷油瓶扯开被子,“吴邪,醒醒。”
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啥,勉强应了他一声,觉得冷,就往他身上贴。
闷油瓶的声音在我耳朵边上,他一说话我脑子都嗡嗡的疼,“吴邪,别睡了,你发烧了。”
我想了想,说:“哦”。心说怪不得他一妈一的这么难受。
闷油瓶“啧”了一声,又来摇我,“别睡,起来,去医院。”
我的知觉逐渐醒了,头疼眼睛疼喉咙疼屁一股疼浑身肌肉都是酸的,本来就憋屈,被他一摇更来气,“别动我”,我推他的手,“我不去,一爱一去你自己去。”
闷油瓶静了静,然后起身,给我把被角掖好,开始穿衣服。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正在套T恤,瘦嶙嶙的后背对着我,我他一妈一想死的心都有。
我蜷成一一团一缩在被窝里,烧得迷迷糊糊,感觉闷油瓶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搞出不少声响。我觉着身上越来越重,人在一层一层往下沉,眼睛酸疼,懒得睁开,皱着眉头听着,一边嫌烦,一边又担心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一我的脑门。他手凉,一碰着我就一哆嗦。他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跟我说好好睡一会,他要出去买药。我脑子滞涩,反应了半天才回他说不用。
他已经站起来了,这句话没听清,又弯腰把头凑过来问我说了什么。
“不用!”我扯着破锣嗓子吼也吼不大声。
闷油瓶闻言,把手放在我肩侧,“你得吃药。我很快回来。”
这个时候我真是烦死他了,懒得再废话,干脆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服。闷油瓶冷不防被我拽得一个趔趄,又坐了回来。我胳膊露在外面觉得冷,就使劲儿扯他的衣服,扯到被窝里继续攥着。我听到他叹了口气,然后躺下来,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我的后背。
我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却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衣服还在我手里。
我愣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说我一靠,搞什么,他一娘一的连电视里都不演这种桥段了。我把那件变了形的T恤扔到一边去准备继续蒙头大睡,在被里闷了一会,憋得难受,又探出头来。闭着眼睛喘匀了气,骂了一声,还是把那件破衣服捡回来盖在了头上。
狗日的,应该拽他裤子,让他一裸一奔。
再醒过来是被闷油瓶叫醒的。三更半夜的他还真弄来药了,还是冲剂。用热水冲了一大杯,闻起来臭哄哄的。我被他捏着鼻子灌进去,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吃了药又倒回去,还是难受,冷得厉害,疼的地方一个也没少,迷迷糊糊一会睡一会醒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最后竟然热醒了。
那是药效上来了,还挺快。我出了一身汗,觉得头也不沉了,也不晕了,然后发现闷油瓶不知道啥时候也钻到被子下面从后面抱着我。我热得难受,叫他松开他还不理我,直到我出了好几层汗,才开始撤被子。
我一看他那阵仗就岔了气,他一娘一的他这是把整个旅店的铺盖都要来压我身上了吧,当年法海镇压白素贞也没用这么多层吧。
一下舒服了不少,我又不想让他松开了,就去拉他。闷油瓶错开了一下,直接把我的手整个笼在了他手里,扭着身把被子长出来的部分都窝在了我脚下,然后躺回我身后。
我已经退烧了,身一子轻飘飘的,头脑异常清明。窗帘中间露出的一小块天还是黑的。我问闷油瓶几点了,他越过我按了一下床头的手机,不到四点。我感觉他发梢凉冰冰的,问他:“外面下雨了?”
“没有。”
“你又洗澡了?”
“嗯。”他手臂缩回被窝,扣在我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