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一生(7)
那几天我哪也没去,一直在阿贵家里。这个时节,广西高热多雨,空气潮一湿。我做的最多的事情是躺在高脚楼里发呆。
晴天的太一陽一很毒。床头那扇窗子,打开一掌宽,一陽一光会越过床面照在地上,早上的时候落在边上的木桌旁边,晚上落在一只桌腿上,由窄到宽再到窄,一天只挪动不到一米。
下了雨也不会凉爽。木窗沾湿了,颜色越来越深。树叶在雨帘子后头是一种很遥远的绿。群山看不真切。万千滴水跌落的声响让我想起西湖,如出一辙的繁华寂寥。雨停之后会有鸟扑着翅膀飞过去,都是不认识的品种。
偶尔二叔带来的人和我说话,说过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知不觉便暮色四合。
二叔他们一直很嘈杂,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不想问。阿贵和云彩为了招待他们忙里忙外。云彩有时候会在屋子里用一种当地的植物枝叶编东西,篮子筐子之类的,还有一些别的。小姑一娘一的手很灵巧。
实际上我根本不需要照顾,也不想交谈。但是有几次,云彩试探地问了一些事情,小女孩忐忑羞涩的神情让人不忍拒绝。她说老板,是你把他们两人救出来的对吗,你好厉害啊。
我说不是,我只是搬运工,是他们救了我,厉害的是他们。
她不解地想了一会,又问,胖老板很沉吧……那他们两个,谁比较厉害?
我看着她,都很厉害,我说,但是那位不一爱一说话的老板,他最厉害。
云彩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真的。
那双眼睛里有很多期待,可惜我没有故事可以讲给她。
云彩察觉出我的沉默,脸红了红,过了一会又说我这几天看起来没什么一精一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她,村子里的大夫她很熟。
我想了想,说不是,没不舒服,只是太累了。
我说的是实话。真累,累到没有力气去面对一个人。
时间轻飘飘地过去,我甚至觉得这也不坏。至少我知道他就在几公里外的某个地方,只要我想,就能见到。
直到一个星期后我才前往医院。阿贵和云彩同行。我没叫二叔的人,一是不想麻烦,二来我打算在防城港一直留到胖子他们出院。阿贵已经帮我安排好了旅店。
胖子与闷王无语相对到快要憋疯,见到我们眼里直发绿光,一边瞄着云彩一边说我不够意思,过了这么久才来慰问,然后看我没受伤,很欣慰地说你小子行,是菜鸟中的战斗鸡。我跟他贫了几句,闷油瓶在一旁置身事外。
我很庆幸我能表现得如此正常。
等到阿贵和云彩要回去的时候,我也打算离开,闷油瓶却忽然开口,他说:“吴邪,我要出院。”
他的伤确实好得差不多了,出院完全没问题,但我莫名焦躁,“你急什么,再休养几天不好吗?”
他只是摇头。
我立刻心就提了起来,“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干什么?”
闷油瓶有一丝错愕,“不是”,他解释道:“只是跟你回去。”
惊弓之鸟,周身大一穴一还被他捏得死死的,是我反应过激了。我想了想,问胖子:“你怎么说,你还不能出院,自己在这行吗?”
胖子就奇了,“你当胖爷吃一奶一啊,还离不开人?再说小哥也不提一供特殊服务啊!”
我抹了把脸,说那走吧。
出了医院我们和阿贵云彩分别,闷油瓶问我怎么不回巴乃,我说订了酒店,打算天天去医院,然后和他俩一起离开的。
他点了点头,跟在我身后走了几步,忽然问:“吴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指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这几天。”
我停下,回过头来,“没有”,我对他说:“我没来,是因为我不想看见你。”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真疯了。如果不是有旁人在场,刚刚一看到他我可能就失控了。我都能看到自己的疯狂,像小时候看国外的默片,那些屏幕里的癫狂疯魔、歇斯底里、崩溃的暴怒和痛哭,那么可怕,却是无声的。
没声音,发不出声音。
一路无话到旅店。我关好房门,对着门板站着发了会呆。闷油瓶就在我身后,我知道他的视线落在哪里。
转过身。他平静地望着我。
那种平静,只有他的眼中才有。什么都发生过了却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平静,有多深情就有多无情。
我只迈出半步便可拥抱他。我闭上眼睛,去吻他的耳一垂,然后是脸颊、颧骨、鼻翼、唇角。
他似乎有些紧张,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过了几秒钟,他才将右手覆上我的后脑,舌一尖缠住我的。
我搂着他,小心翼翼地与他接一吻。
房间的窗帘不怎么透光,室内一陰一沉。我拥着他来到床边,脱一去他的衣服,然后是自己的。
他一直看着我。他摸不透我的意图,但是愿意顺从。
我又开始吻他。这一次从额头开始,我拂开他的刘海,将唇印在他的眉心、眼尾、鼻尖、嘴唇、下颌,接着是喉结、侧颈上淡青色的血管、肩膀、锁骨、胸膛、腰腹。
推着他上了床,跪在他腿一间,我看见他左肋下方有一个尚未痊愈的伤口,因为小而浅,没有包扎,反而愈合缓慢。我在那周围来回一舔一吻,用牙齿去碰。
握住他已经挺一立起来的分身,上下套一弄。我半趴着,从他小腹的位置抬眼看他,他也正寻找着我的视线,模样竟有些无助。
我低下头,看着手中涨大充一血的男一性一器一官,然后俯下一身,一舔一了一下。
就在闷油瓶没有防备的同时,我埋头将他的一性一器含一入口中。
闷油瓶蓦地弹起身,慌张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想把我推开。我动作停了一下,用力抓住他的手,又吞进去一些,试着吸了一下。他呼吸骤然深重起来,一只手挣脱了出去,按在我头上,力气很大,但没有将我拉开。
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之前的时候,我不好意思,他也从没要求过。但是现在我发现,如果我只做他要求的事情,那我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我怕弄疼他,所以很小心很费力,以前他帮我的那几次,不知是否同样辛苦。我努力往里吞,他的前端抵到了喉咙,似乎已经渗出了液体。口腔被填满,充斥着雄一性一的味道。
我一只手扶着,不时配合着一揉一弄几下,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被他按在床上紧紧一握住。
他的一性一器涨大坚一挺,口水与体一液在吞吐间发出声响,我去一舔一他的前端和一茎一身上突出的筋脉,试探着去吸囊袋。闷油瓶腰绷得很紧,高高仰着头,喉结明显地上下滑一动,剧烈的喘一息中压抑着呻一吟声。
我又故意尽力吞一入吸了一下,他呼吸一顿,我立刻起身堵住他的双一唇。趁着他正失神,我一边极尽激烈缠一绵地吻他,一边跪在他胯间扶着他的一性一器坐了下去。
虽然有准备,但我还是疼得眼前一黑。
他才回神,反应过来我要干什么,惊慌地去揽我的腿。
我一边制住他的手臂,一边继续往下坐。
“吴邪!”我们每动一下连结的部位就会更加摩一擦深入,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随后明显急了,居然挣脱我直接捏着我的腰就想把我拉起来。
我居高临下,便于施力,但也几乎用了全部力气才把他按倒在床上,冲他吼:“你给我别动!!”
一时无言。我们都感觉到了里面隐约的滑腻感。
应该是血。他从没让我流过血,这一次是我故意。
闷油瓶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吴邪,你别这样……别这样……”
我感觉心脏迅速地膨一胀起来又迅速地塌陷下去,我死死盯着他:“别这样?那我该怎么样?……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样!”
我声音抖得厉害,几乎连不成句,“你为什么…你那么做……救我,你救我就是为了让我生不如死地活着……”
“我不是!”他突然厉声反驳,一刹那的恐惧失措之后,眼中流露出让人难以置信的绝望。我从没有在任何人的脸上见到过那么深重的绝望。“我不是……你不能这么说,只有你不能……”,他甚至都忘了挣脱我的制压,无助又无措,像个小孩,受尽委屈却被责怪。
我心痛难忍,倾身去抱他。他怔怔看着我的脸,然后闭上双眼,无尽悲凉。
我一直认为做一爱一应该是种享受而绝非痛苦或发泄,如果我能找到任何别的方法,都不会这么做。我被一逼一到绝境,走投无路、退无可退,而究竟是什么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却看不清。如果身后有悬崖我尚且可以纵身一跃,可我的身后是铜墙铁壁,我被按在上面,快窒息了。
我以前总是怕疼,然而此时身一体被刺穿撕一裂的极痛却带给我久违的畅快和真实感。我看着这个与我肌肤相亲的人,恍惚地想要是能和他变成一个人该有多好。
我们终究没有做完。闷油瓶还是退了出来。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和他拗下去,塌了一样倒在床上。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将两个人的分身拢在一起套一弄。就算之前痛到那种程度,我还是勃一起并高一潮了。呵,只要是他……只要是他。
余韵中的茫然和出离淡去,这场狼狈的一性一事收场,闷油瓶就着跪坐的姿势低头把眼睛抵在我屈起的腿上,很久都没动。我也静止了一样。过了一会,他倒下来覆在我身上,埋头在我颈侧。两个人胸膛相贴,呼吸不可分割。
气息渐至平静,归于沉寂,世界仿佛退潮而去,而我们被遗留在岸上。我的美梦都已做完,假象顺次瓦解,至此终于看得分明,在我们之间,有什么是牢不可破,又有什么已无法维系。
他一定也知道。又或许他早就一清二楚。
我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我望着空空的天花板,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叫了他一声。一发音嗓子疼得像是刀割。
他侧过头,表示在听。
“我一爱一你。”
声音干枯得我自己都认不出。
“我一爱一你。”
他似乎难以应对,身一体僵硬起来。
“我一爱一你……我一爱一你。”
他支起身,看进我的眼睛。
“我一爱一你。我一爱一你。我一爱一你。我一爱一你。我一爱一你。我一爱一你。我一爱一你……”
他用手指按住我的嘴唇。
我第一次在他眼中读到了苍老。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他真的已经老了。他一个人走了太久太久的路,万里尘埃,甘苦尝尽,等来不是结局的结局。
我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二十六岁的吴邪,和他一样老。
良久之后,他轻声说:“我知道。”
我被他抱住,疲惫至极地闭上眼。
你真的知道么。
我到底多一爱一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