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一生(4)
等我缓过劲来,发现我们的澡都白洗了。闷油瓶大概看我浑身没力气,要抱我去卫生间,立即遭到严词拒绝。我心说我一靠,堂堂七尺男儿,被上已经很那啥了,还要被抱去洗澡?让老子的脸往哪放!
所以我咬牙切齿地从床上爬起来,闷油瓶在一旁扶着我。一起身就感到股间有什么东西顺着大一腿流了下来,我低头一看,他一娘一的果然是闷油瓶的……。我一股血冲上脑子,差点站不住,他倒是淡定无比,脸都没红一下,只搂紧我往前走。
洗完澡回到房一中,闷油瓶掀一开另一床被子,我钻进去,蹭了两下躺在一边,背对着他,他很识时务地躺到了我身后。刚才在浴一室被水蒸气一熏我迷糊的厉害,断断续续睡了好几觉,结果这会儿上了床反而清醒了,一点困意也没有。
房间里很静,我连自己眨眼睛的声音都能听到。我忽然有点心慌,要知道和闷油瓶在一起的时候我和这种感觉几乎是绝缘的,可是那时忽然很没出息地害怕起来。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手还搭在我腰上,这么轻松亲密,可是以后呢?他怎么看待这一切,又作何打算?我很少会对闷油瓶如此没有把握,要怪就怪他的前科太令人发指。上一次他失忆了我还可以强迫自己退回原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然而这一次,我退不回去了。
闷油瓶就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他把脸贴在我后颈,轻轻叹了口气。
他有话要说。我猜不出他这会儿的心思,不由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他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吴邪。”
“嗯。”
“其实我记得你。”
“……你什么意思?”
“我只记得,我不应该接近你。”
“………”
“可是我忍不住。”
不可否认我的震动。他终于做出解释,绕过了所有的事件过程,他给了我那个可以回答一切问题的答案。这样命中要害,真是他的风格。我知道他尽力了,我开始相信,那些他无论如何不肯告诉我的事情,或许真的是我难以接受的。
过了一会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就别忍。”
他静了静,“你应该有安稳的生活。”
“对。所以我应该和你在一起。”
轮到他无言以对。我总算扳回一局,心下暗爽起来。闷油瓶有些挫败地在我肩膀咬了一口,我们没有继续交谈,这一刻的宁静值得享受。
一精一神一放松,困倦袭来,耳畔他的呼吸均匀平稳,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
惨剧发生在第二天上午。因为一直没怎么吃东西,我一醒来便饿得不行,闷油瓶自告奋勇要出去买吃的,我想起前一天拎回来的生日蛋糕,叫他拿过来我先吃几口垫垫底。
闷油瓶听了我的要求,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吃那个?”
我冲他天真无邪地点点头。
他抿了抿嘴,还是递了过来。
“嗯?”我看着手中面目全非的东西,“怎么搞的?一奶一油呢?”
闷油瓶神色微妙,他静静地,意有所指地,朝我的下一身瞟了一眼。
我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闷油瓶理直气壮地解释:“它就放在那……”,说着指了一下床边的小茶几,“近”。
见我依然呆若木鸡,他咳了一下,不自然地问:“吃吗?”
我默默扭过头,同时把那块可怜的东西推回给他,“托你的福,我这辈子都不要吃蛋糕了。”
经过了那样的“一一夜风一流”,我身上真挺难受,但也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不过被闷油瓶伺候的感觉实在太他一妈一爽了,看着那座移动冰山任劳任怨地给我端茶倒水、指哪打哪,真是太上皇的日子都不换,所以我就活生生地在床上躺了一天。
下午胖子醒了酒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把从楚光头那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然后敲定了去广西的计划。期间闷油瓶一直在我旁边静静听着,没什么反应,只在提到广西、巴乃这样的线索时露出思索的神情,至于别的,可能他根本没当回事,介意的人是我。
挂掉电话,沉默很久,我心中酸楚,掩饰一性一地低声苦笑道:“你说你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闷油瓶靠在床头发呆,他看着面前的空气,淡淡地说:“你不在的日子。”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我把这话在心里过了几遍,说不出的滋味。
大概白天躺太多,又学闷油瓶打了好几个盹,到了晚上居然又一精一神了。我很崩溃,照这么下去都成了倒时差了。我睡不着,拉着闷油瓶胡说八道,铁了心也叫他睡不成。闷油瓶被我烦的没招,决定变被动为主动,与其听我扯淡,不如听我说点有用的。他对我道:“吴邪,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眨巴着眼睛,“在大街上你迎面朝我走过来,然后对我一见钟情,然后非要跟我一浪一迹天涯,然后咱们就认识了。”
闷油瓶静默地看着我。
真烦人。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假装相信一下又不会死!
我知道他想听什么。之前我给他讲的都是几次下斗的一精一简版,相当于故事大纲,他那种老谋深算的人当然不会满足。
我在闷油瓶臂弯里找了个舒服姿势就开始白话,从鲁王宫到海底墓,事无巨细,绘声绘色跟评书有一拼。回想胖子媲美埃及艳后的惊艳亮相,我说你当时一刀飞过来,跟胖子之间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哎呀真是好危险,胖爷这么一个妙人要是被你一刀给咔嚓了,咱们这一路得少了多少乐趣,和麻烦啊!
说起张秃的时候我激动得不行,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模仿闷油瓶当时的样子,也不管身上某些部位的不适,扑腾得被子都滑一下去了。我这才发现张秃的一举一动我几乎都能记得,可见闷油瓶飚这一把戏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巨大的震撼和冲击。现在想来,我真怀疑这家伙当初有意调一戏老子。最后我躺回闷油瓶胳膊上,动情地说:“我十分怀念张教授,以及他那英俊的长相,健美的身材,幽默的谈吐,和温文尔雅的一性一格。”再夸下去我就吐了,于是对闷油瓶道:“小哥,你干脆以后就当张教授吧,张教授太可一爱一了。”
我以为闷油瓶又要不理我,没想到他反问了一句:“哪里可一爱一了?”我转脸去看他,这家伙竟然还挺认真的样子。
“当然可一爱一了!起码聊得起天,吵得起架,人家话多啊!哪像你,一天天一声不吭,愁死人了。”可能是张秃和闷油瓶的反差实在是太巨大了,说的时候我压根没把他俩当一个人。
“还不都是废话”,闷油瓶不屑道。语气里充满对我的欣赏品味赤一裸一裸一的鄙视。
我呛他:“废话怎么了,废话我也一爱一听,有种你说啊!你说一句废话给老子听听!”
闷油瓶静了几秒钟,忽然开口:“吴邪是笨蛋。”
“我!”——靠!这个混球!要么就装哑巴,要么就一句话气死我!
最后说起在海底墓恢复记忆的那一段,闷油瓶面色有些凝重,我说你那个样子和前阵子在医院里那次有点像,但没那么吓人。
他皱了皱眉,“后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