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８
橙色灿烂的一陽一光铺满了大地，这一天，这一片天地又是一番颠覆，青鸾这样声势浩大地复国了。大雁南飞这是一个极好的兆头，金钟仁与鹿晗、卞白贤等人一并齐齐整列恭迎小皇帝黄钰的入宫，九龙玉辇，金凤玉辇在百官跪赢之下就这样从皇宫的朱玄门声势浩大的进来。
黄钰坐在玉辇之中，稚气的面庞上是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和严肃，但毕竟还是太小，一双小手在明黄绣着金丝祥云花纹的袖中攥得紧紧的，显示着他的紧张。
陈姬坐在后面的金凤玉辇中，雍容华贵，面色威仪，只是一双美丽的凤眸中蕴藏了隐忍的水汽，看着这里熟悉的一景一物，她内心翻涌着难言的复杂，同样的她的一双葱白纤手也是仅仅攥紧在了云锦质地的紫色华贵凤袍之中，不是紧张，而是激动，她心心念着的是黄子韬还好不好，他和那个人如今是怎样了。吴亦凡，这个人，她至始至终都是知道的，这个人曾经让她痛过，恨过，也无奈过，这样并非其他，只因为黄子韬心中的那个人便是吴亦凡。
这一生她与黄子韬遇见的太迟，她没能遇见在他认识吴亦凡之前，她没能遇见在黄子韬一爱一上吴亦凡之前，她此生唯一遗憾的事便是如此，其他别无遗憾。撇开一爱一来说，黄子韬是个好夫君，是个好男人，只是此生她与他有缘无分。
浑厚的号角声，清明隆重的礼乐声响彻整个皇宫。青鸾殿中吴亦凡和黄子韬二人紧紧相拥，此时外世的烦扰二人都已经听不见，只能闻得彼此平静缓和的心跳，扑通，扑通，一声一声地这样清晰宁静。
黄子韬早上喝了药，吴亦凡又喂他用了早膳，此时此刻他安静地躺在吴亦凡的怀中，心中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幸福，终于终于……他可以这样紧紧依偎在他的怀中了。
吴亦凡一双深黑深情的瞳眸紧紧地盯着黄子韬，他眼中有一爱一恋，有心疼，有惭愧，有诸多的不舍……
一天的周而复始，夜幕降临，黄钰的登基仪式终是完成，青鸾正式复国，年号天元。
这会儿黄钰忙完了的一切，他终是能在母妃陈姬和将军金钟仁的带领下来见他这位从未蒙面的父皇了。黄钰一步步走得小心忐忑，可一双像极了黄子韬的桃花目流泻一出不可掩的期待和激动，终究还是个孩子，终究心思也还有不成熟的地方。
听说父皇受伤了，所以今日不能会见百官，所以今日他只能这样隐忍地迈着想要奔跑过去的步伐去走向那位离他越来越近，被母妃那样骄傲念叨着的父皇。
“儿臣黄钰恭请父皇圣安。”小小身一子这样恭敬地行着母妃教了他无数遍的大礼，在青鸾殿寝殿外静静候着黄子韬的传唤。
黄子韬闻声，立刻惊醒，连忙挣扎地要做起来，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嘴角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嘶的呼痛身，吴亦凡见状连忙走过去对他说：“小心点，我扶你。”他将黄子韬小心扶着做起来，为他身后悉心垫了靠枕。
黄子韬激动地目光看向吴亦凡，眼中有了莹莹的泪光，他的孩子来了……他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孩子……
吴亦凡对他微微露出了一抹微笑安慰点头。黄子韬连忙就对帘外道：“快进来。”
黄钰闻言朝自己的母妃看了一眼，陈姬含泪颔首，微笑，黄钰立刻起身就进了寝殿中，脑中幻想过无数次父皇的面孔如今清晰地映在眼帘，然后眼眶一红，泪就那样生生落了下来，母妃说他和父皇长得很像，这话一点儿都不假，真的很像，很像。
父子相见，二人却都这样遥遥看着彼此，一时间激动涌在心间，如迅猛的潮水一般，冲击地说都不知该怎么动弹了。
陈姬和金钟仁，还有鹿晗、卞白贤一同进来，看着这样的一幕无不内心感动和激动。
“臣妾恭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姬是所有人第一个醒悟的，她率先行了礼。
紧接着黄钰也连忙跪地行礼：“儿臣再请父皇圣安。”稚气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符年纪的成熟，却也难掩哽咽。
“臣等恭请陛下圣安。”然后一干人等皆数请安。
“起来，快起来，钰儿，过来。”黄子韬眼眶红红的，看着黄钰他迫切地想要他再靠近些。
黄钰快步走了过去，黄子韬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他仔细端详着黄钰，然后轻轻抬起手抚上他温柔细腻的脸颊，这样小的孩子，他没能给他什么，给他的却是这座沉重的江山。
“钰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可父皇却从没给过你什么，父皇对不起你。”黄子韬轻柔为黄钰拭泪，有些自责地说着。
黄钰摇了摇头，终是忍不住抱住了黄子韬，黄子韬搂着他，忍着肩膀上的痛楚，温言道：“好孩子。”黄钰抱着黄子韬，贪婪汲取着父亲的味道。
黄子韬搂着黄钰，温和的目光看向陈姬，微微一笑，满是欣慰和感激，这个女子这样委屈的陪了他这样长的时间，不离不弃，他没有什么能给她的，她却给了他她自己的所有。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心思，将他的心思剖析地那样清楚，可却从没怨过他，反而是默默守护着。按理来说，他才是该给她守护的人，却没想到，最后却被这个女子以她一生的给守护了。
陈姬看着黄子韬，也是微微一笑，内心先前翻涌着的激动这一刻逐渐变得平静安详，她一步步缓缓走向黄子韬，然后也坐在了床沿搂着黄钰和他道：“陛下，钰儿很懂事，很听话，您可以放心了。”放心地做你最后想做的事情，放心地去争取自己的幸福，臣妾和钰儿为您守护您的这片责任。卸下您的负罪，卸下您的重担，卸下您的一切责任，放心地去和他一起追寻幸福。我将用我一世岁月，护您一世无忧幸福。
吴亦凡一旁看着眼前一家三口的一团一聚，他的心猛烈地剧痛着，红了眼眶，背过了身。那一家中找不到他半点零星的插足之地，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满地银辉，叹了口气，最后嘴角欣慰含笑，也罢也罢，这样也好，黄子韬有了家，有了这样多一爱一他守护他的人，那么他也可以走的安心了，双手垂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了些，心中还是有着那样的不甘，终究最后守护黄子韬的人不会是他，他错过了那样多的机会，造就了那样多的罪孽，他已无颜面对黄子韬，也无颜再面对天下苍生。
吴亦凡最后回头看了黄子韬一眼，噙泪微微含笑，然后落寞转身一步步静悄悄朝着门外走去……黄子韬看到了吴亦凡的动静，心里一紧，忙唤道：“凡！”
吴亦凡一怔，转身，看向黄子韬，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舍和难过，微微一笑说：“你保重。”说罢就走出了寝殿，到了外殿静静等着，这一次他不逃了，他等着他自己最后的审判。
黄子韬看着那晃动着哒哒作响的珠帘，心也随着那珠帘碰撞的声音揪疼着，他要走了吗？两人走到这样一步田地，黄子韬已经没有自信二人往后还能在一起……
“父皇，那人便是夺你江山的罪人吗？”黄钰也朝着外殿方向望去，然后回头看向黄子韬问，眸光中闪过一丝凌厉。
黄子韬一愣，随即摇头说：“不，他不是罪人。”
黄钰疑惑，黄子韬微微一笑说：“罪人是我。”是他没守好这青鸾江山，是他的错……
“怎会！”黄钰显然不赞同这个答案，“父皇，儿臣知道，那人是吴亦凡，是破我青鸾江山的罪魁祸首，是害父皇与水深火热之中的罪魁祸首，他是我们青鸾的敌人，也是我们的仇人！”
“仇人？”黄子韬惊道这个称号，看着黄钰眼中满眼的恨意，他心一阵紧缩，连连搂住了他说，“钰儿，他不是仇人，他……”他该怎么对这个孩子解释呢，吴亦凡是他最一爱一的人，胜过江山，胜过生命。
“父皇，您不必多说，儿臣即刻就下旨将他收押死牢！”黄钰小小拳头攥紧，恨恨地模样满是仇恨，那个人才是害他父皇和母妃还有青鸾受尽苦难的罪人，他一定要重重处置他。
“不。”黄子韬一惊，连忙阻止，他对黄钰说，“钰儿，将他交给父皇处置，你不能动他分毫。”
黄钰不解，陈姬这时对黄钰温温含笑说：“钰儿，听你父皇的，将吴亦凡交给你父皇。眼下时辰不早了，让你父皇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他。”
黄钰皱着眉头，直觉陈姬和黄子韬都有事瞒着他，可也没有多问，他想这事大约是陈姬和黄子韬都不愿告诉他的，他先颔首，拜别了黄子韬，然后和陈姬先行出了青鸾殿，走到外殿看到吴亦凡时，他微微冷哼一声，却也没再多言。
此时殿内便只剩下金钟仁和鹿晗、卞白贤了，黄子韬看着他三人感激笑道：“谢谢你们了。”
“臣不敢。”三人拱手躬身。
“不必多礼，我已不是皇帝了不是吗？”黄子韬微微笑着，心里的负担终是少了些。
金钟仁看着他，许久问道：“你往后做何打算？”
黄子韬苦笑道：“还不清楚。”
金钟仁不再说话，鹿晗却在这时跪下来说：“主子，臣有罪，望主子降罪。”他和吴世勋的事情黄子韬必须知道，而且他也必须要为吴世勋求情。
黄子韬看着他道：“何事，你先起来。”
“臣不起来，主子，臣有事要禀报，臣不奢求主子原谅，但若主子要降罪，请主子也成全我和吴世勋一起领罪赴死。”鹿晗挺一直脊背跪在地上看着黄子韬，目光坚定。
“吴世勋？”黄子韬有些不解。
“是，主子，臣有负圣恩，对敌将吴世勋动了情，可是主子，我与世勋情投意合，臣不奢求主子赦免臣和他的罪，但请主子看在臣多年服侍您和小主子的份上，让臣和世勋一同领死，求得同一穴一而葬。”鹿晗沉重叩首请恩。
黄子韬闻言先是一惊，随后淡淡一笑说：“我当是何事，原是如此，你先起来吧，此事我自会处理。”
“是，谢主子。”鹿晗感激叩首，起身。
卞白贤看了眼鹿晗，脑海中便浮现出了朴灿烈的身影，心中一紧，随后也还是不忍，跪在了地上道：“陛下。”这是卞白贤第一次对黄子韬行这样大礼，也这样恭敬地尊称他为陛下。
黄子韬一怔，看向卞白贤道：“白贤，你这是何意？”
“臣请陛下饶朴灿烈死罪！”虽说要与那人恩断义绝，可终究还是不能做到看他这样轻易死去，他还是不忍心！
“朴灿烈。”黄子韬喃喃，看着卞白贤，想起了当初在冷宫时见到朴灿烈，满屋的药味他却睁眼说了瞎话，为他挡了一劫，他当时不知是为何，但看到卞白贤眼下，他忽然间便懂了，淡淡一笑说，“你先起来吧，我会对钰儿说的，何况我朝才复立，对前朝重臣都是招抚多过杀戮。”
“谢陛下。”闻言卞白贤便安心了许多，他站起了身。
黄子韬看着眼前三人，这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臣子，往后也将是钰儿的辅佐大臣，看着三人，他欣慰至极，一生中他何其有幸，由此三人，他才能得以安生。
金钟仁看黄子韬面露疲态，也就先拱手道：“陛下，你先好生安歇，臣等先行告退，明日再想陛下请安。”说罢他便领着卞白贤和鹿晗一同出去了。
三人出去时看到了静静坐在殿外的吴亦凡，金钟仁看出了他的落寞，也看出了他的逃避，走到了他的跟前对他说：“你不许离开他，否则，这一次，我就真的杀了你。”
吴亦凡一怔抬头，金钟仁却已经背过身离去。
青鸾殿中又恢复了寂静，静谧无声，吴亦凡和黄子韬二人一个在寝殿外，一个在寝殿内，一帘之隔，却仿佛是隔的一段海角天涯。青鸾殿中寂静无声，屋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黄子韬吃力撑起身一子坐起来，就那样直直望着帘外，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那人却一直不肯进来。
没受伤的右手抓紧了被褥，紧了松，松了紧，来来回回竟也将手心不自觉地抓破了皮。黄子韬不觉得疼，只觉得自己心里酸酸涨涨的，果然是即便什么都说破了，说开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已经让两人无法回去了。眼眶酸胀，倒不是要流泪，只是有些难受，心疼着，却不那么难熬了，这样的解决也是当初料到过的。只是，如果可以，他们再在一起一回可以不可以。他觉得自己这样是贪心了的，可是人就是这样的不是吗？得到了一些，便就更想得到更多更多，他才刚刚那样心满意足地重新躺进那个人的怀抱，触碰过那样的温度了，就舍不得了，放不下了。
虚弱吃力地移动着身一子到了床沿，他垂下双一腿穿了鞋子，然后就那样吃力咬牙站起来，忍着浑身的酸一软，苍白的面色上有了细细密密的汗，他咬着唇一步步朝帘外走去。老天爷，如果这辈子他和他注定了有缘无分，那么可不可以再让他看他一眼，哪怕从此真的山水不相逢。我就再看他这一眼，用我的一生再看他这一眼……
黄子韬好不容易走到珠帘前，他的手撩一起珠帘，走出去，珠帘落下，身后是哗啦啦的珠帘碰撞的声音。他的目光眷恋贪婪地盯着吴亦凡，一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吴亦凡听见声音见到黄子韬吃力虚弱地朝他走来，立刻就站起了身大步走到他身边，赶紧扶住他道：“你怎么起来了！”
黄子韬看着他虚弱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他全身的重量倚靠在他身上，吴亦凡搂着他进寝殿，二人都不说话，黄子韬的目光还是直直盯着吴亦凡，眼眶酸涩，可嘴角还是勾了笑的。扶着黄子韬坐在了床上，再悉心让他躺下，为他掖好了被褥，吴亦凡站起了身，可发现自己的右手被黄子韬紧紧拉住了。他看着他，黄子韬看着他说：“别走。”
吴亦凡一愣，随即垂了垂眼眸，坐在了他的床沿微笑说：“我不走。”
黄子韬颔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看他了，一直不敢，怕看多了心疼了，不忍了，便什么都说出来了，那时不肯说是不想让他自责难受。如今钟仁什么都说了，吴亦凡如他所料一般的自责难受，可不得不说压在心里的那块巨石减轻了些。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看着黄子韬那目光中的眷恋，吴亦凡心里泛着酸，曾经他那样恶劣地质问过黄子韬为何他不看他，如今全明白了，那是黄子韬不敢和不忍，因为看着他会让他心痛。
黄子韬微微笑着说：“你还是这么好看。”他眼中有了浅浅的泪花。
吴亦凡浅浅一笑道：“你也是。”
黄子韬摇摇头道：“不，你还和以前一样，而我却变了好多。”吴亦凡从开始都最后最舍不得的人都是他，而他却曾经对他有过犹豫。
吴亦凡握起黄子韬的右手，他将他的手捧在了他两只手的手心中，低头再轻轻亲一吻上他的额头，黄子韬闭上双眼，任由他亲一吻，温一热的双一唇的温度，柔软的触感，清浅细腻的温柔，这是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温度。
唇离开了黄子韬光洁的额，却没直起身，二人之间面与面离的很近，黄子韬睁开了眼，在吴亦凡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稍稍抬头吻上吴亦凡的眼眸，欣慰满足地道：“这里有我的影子。”
吴亦凡也吻上黄子韬的眼睑说：“韬，我一爱一你。”
黄子韬闻言泪滚落了眼窝，他点头说：“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吴亦凡点头轻嗯了一声说：“对不起，我怀疑过你的感情。”
黄子韬猛地摇头，眼泪流的肆意不绝，说：“不怪你，是我的错。”
吴亦凡细细吻去他的泪，轻柔地说：“不哭好不好，我总是让你难过落泪，从没保护好你。”
黄子韬右手环上吴亦凡的脊背，让他整个人与他贴近，他忍着自己的泪。二人彼此贴近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暖暖的，叫人这样的舍不得。
次日，雨已经停了，金銮殿上，黄钰坐在了御座之上，他面色严肃地扫视着朝下众臣，一边苏德昌颁布着朝下功臣的封赏。金钟仁被封做了大将军，武将之首，卞白贤为丞相，鹿晗却未受封，在昨日他主动请辞，不论黄钰和陈姬如何劝留他都是铁了心思的不肯受封。这一日鹿晗未到这里，他去了牢中和吴世勋在一起，二人彼此相依。
吴世勋看着自己靠在自己身边的鹿晗微微温柔含笑说：“鹿哥，来世你先来找我好不好？”
鹿晗头靠在吴世勋肩膀上略略皱了眉不满问道：“为什么不是你找我？”
“我找你，你会不要我吗？”吴世勋看向鹿晗。
鹿晗心里一紧，遂而看着他温和笑道：“傻瓜。”傻小子还是这么的怕他不要他。
吴世勋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亲一吻了一下鹿晗的额头道：“我知道了，我找你，你不要我的话，我还缠着你。”
“不会不要你的，我一直会记得你的。”鹿晗眼眶微红。
吴世勋也红了眼眶，他们两人今世相处的时间才这么一点，可是也满足了，至少他们都知道彼此的一爱一意，二人生不能同时，死却能同时同一穴一而葬。
三日后，艳一陽一高照，微风徐徐。黄子韬身一子稍微好些了，此时他将自己和黄钰关在了寝殿内与他深谈着。
“钰儿，父皇和你商量些事情好吗？”黄子韬面色温润，语气温和，目光柔软，他看着自己眼前的孩子，他相信，往后他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帝王。
“父皇请说。”黄钰坐在床沿看着黄子韬，他们父子如今相处的时间还不多，可是黄钰内心对黄子韬是十分敬重的，因为小时候母妃和师傅们一直这样告诉他，他的父皇是世上最聪明最能干的君主。
“放过吴亦凡和吴世勋还有朴灿烈。”黄子韬淡淡说着，平心静气。
“为何？”黄钰微微挑了眉梢，不可置信地看着黄子韬，从小习读君临天下之道，他深知这些人必须除去，尤其是吴亦凡和吴世勋，斩草不除根，实在不是一个君主所为。
黄子韬稍稍沉默了一会，抬眼看着黄钰笑道：“钰儿，父皇对你说个故事好吗？”
黄钰颔首。黄子韬淡淡一笑道：“曾经一对少年，追逐了青春年华，二人相依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我为君，他为将，我护国安好，他护我安好，因为我是他的国。可是，年少的真言却被一场一陰一谋给打破，为了护好国家，我背叛了他的情深意重。”顿了顿，黄子韬看着黄钰微微懵懂又似乎有些震惊的脸色，继续含笑道：“他含恨离开了，可我知道他会回来，以复仇为名。可是他很傻，他的复仇从来都不过是嘴里说说，到了我面前时早已经被我给击的一丝一毫都不剩了。嘴硬地说要复仇，不过想借着复仇名义继续看着我，护着我。”
“他是吴亦凡！”黄钰终于忍不住问了。
黄子韬点头，黄钰不敢置信，内心不知怎的有种愤怒，可看到他父皇平和的面容时他这怒气又怎样都生不起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或许是在气他父皇和吴亦凡之前的纠葛牵扯了太多的人进来，又或许是在为他母妃抱不平，一直以为他父皇心中一爱一着的人是他母妃，可谁想竟然是吴亦凡。男一女之情他年纪尚小，还不懂，可多少却知道这情当属男一女的，他父皇和吴亦凡皆是男子，古语有云：一陰一陽一相合，这一陰一是女，这一陽一是男。他听到这里多少觉得惊世骇俗。
黄子韬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等着黄钰缓和着，他不避讳对黄钰坦诚他对吴亦凡的感情，因为他想让他的孩子不去记恨吴亦凡，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父皇的自私而造成的。
许久后，黄钰抬起头看向黄子韬，黄子韬知道他缓和过来了便继续说：“钰儿，放了他好不好，这一场浩劫我才是罪魁祸首。”
黄钰心里一颤，看着黄子韬，他的手在袖中攥紧，黄子韬看着他说：“也放了吴世勋和朴灿烈，他们不过是臣子，授命于君。”
黄钰紧蹙了眉头，此时心乱如麻。黄子韬抬手抚上了他细一嫩的面颊说：“父皇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些，可父皇希望你放过他们，我负了你们母子，若是以死谢罪也可以，但是放了他们如何？父皇保证他们往后绝不会在扰乱这青鸾天下的，你也将是一位旷古至今的好君主。”
黄钰坐在床沿低着头，一直沉默着，黄子韬也不再说话，他不一逼一着黄钰立即答应他什么，他知道这个孩子听了这番话后定然不会再去杀他们了，因为这个是他的孩子，很像他的孩子。
青鸾殿的寂静一直在傍晚夕一陽一落山时才停止，黄钰将寝殿内的灯盏一一用火折子点燃，黄子韬温和的目光一直看着他小小沉静的身影，内心是说不上的感动，这个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点完最后一盏灯，黄钰转过身看向黄子韬，他与黄子韬对望了许久说：“父皇，儿臣答应你，但吴亦凡和吴世勋二人永世不得入京。”
黄子韬闻言微笑颔首说：“我保证。”
黄钰深深再看了黄子韬一眼，最后一句话也没说便出了青鸾殿，黄子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黄子韬无奈地想着，他以后在这个孩子心目中的形象只怕不再像以前那样值得尊敬了吧。只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世上千千万万的事情，哪里能事事都如意的。这辈子他负尽了苍生天下，如今再负了一爱一自己的女人，敬重自己的孩子，却不能再负吴亦凡了。
他仰头望向床顶，湖绿的床幔让他心思变得宁静了一些，他想这一世再没什么是放不下的了吧。
夜寂静无声，重犯大牢中吴世勋和朴灿烈二人被锁着的镣铐被打开，狱卒对他们说：“有人要见你们。”
二人面面相觑，然后随着狱卒出去。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黄钰，他身后跟着的卞白贤和鹿晗。微微一怔，显然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情况。
“怎么，见了朕都不知行礼跪拜吗？”黄钰面色严峻，小小年纪气势确实十分能震慑人的。
吴世勋皱眉，朴灿烈看了一眼卞白贤，卞白贤却只稍稍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
吴世勋开口问：“我哥呢？”
黄钰冷哼了一声说：“死到临头还在关心别人，你倒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吴世勋冷冷瞧着黄钰，心里暗叹这个孩子不简单，可也还是倔傲地再问了一句：“我哥呢？”
黄钰不再答话，他背过了身看向鹿晗和卞白贤说：“朕先走了，往下就交给你们了。”黄钰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和黄子韬谈完后首先就去找了陈姬。见到陈姬后，他的母妃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说：“情系双生，同进同退不可离，一娘一亲只愿你父皇幸福这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