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
白凤做完最近的任务后回到流沙，去见卫庄时，赤练恰巧路过，那女人几日不见又多了几分魅样，白凤瞟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擦肩而过后赤练回过身，“回来了啊。”
“嗯。”
身材姣好的女人一声嗤笑，“你不在的这几日，魍魉来过好几次了。”
“知道了。”白凤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好，他仍记得一个月前的那场对决，那个同自己一般大的杀手说过还会再来，没想到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卫庄对于白凤的能力一直比较信任，见白凤交完任务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放下手里的信件问道，“说吧。”
“最近有没有离咸一陽一远些地方的任务。”
白凤一开口，其中的意味卫庄已经明了七分，他没有回答，而是说，“找墨家据点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这次，我觉得你的谍翅的效率好像下降了不少。”
“流沙好像也没有让我提一供这方面的情报。”
“对墨家关心的不只有流沙刺客一团一，赵高蒙恬李斯的手下都在秘密的搜查。”卫庄勾起嘴角，看向白凤，“你的私事我不管，但别忘了你的身份。”
暂时的平静即将过去，白凤很清楚，盗跖对墨家的忠心甚至带了极端。流沙是否会像上次一样参与行动还是个未知数，卫庄在暗中静等着，一旦有利可图，他一定不会放过。
这一回墨家怕是很难躲过帝国的围剿，白凤一直没有将此事告诉盗跖，否则那个固执的贼一定会拼命赶回去送死。机关城一战，墨家人对流沙恨之入骨，盗跖对流沙更不可能产生信任，与其将来被误会，不如提早领了任务走的远些。
这些日子盗跖的腿伤已经完全好了，心情好的时候就去树林里跑跑，多半时候还是闷着。他见白凤凰已经飞回来了，便招呼它下来，摸一摸它的一毛一，和它说上几句话，虽然偷儿知道这鸟听不懂他说的什么。
“白凤在吗？”
盗跖回过头，看见一位一身黑色，身后背着双剑的黑发少年。魍魉？他认得他。
“他不在，你来干什么。”
魍魉的年纪不算大，在罗网当久了杀手，自然是心傲，见盗跖这样说话，心里很不舒服，“去了流沙好几次他都不在，这回只好来这里找他了，不过...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这还就关本大爷的事了！”
盗跖瞪着魍魉，魍魉瞪着盗跖，两人看对方是越来越不顺眼，盗跖右手的中指转着飞，魍魉捏着手里的双剑，白凤凰此刻也展开翅膀，一副护着盗跖的样子。
“要不要本大爷先陪你玩啊，你赢了我就能赢白凤了。”
此刻盗跖面对杀手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再次爆发了，这刺儿头是什么东西，光明正大的私闯民宅，看样子也不是赵高那Yan官派来的，流沙和罗网是两个组织，要找白凤就先去找卫庄啊，否则就是私通..私通...！
“盗跖，墨家都快完了，难得你这么有心情。”
“你说什么？！”
魍魉收了双剑，心想不能在流沙闹事，否则这几天偷着跑出来就会被赵高和其他几位伙伴知道。明知道这样做被抓住是要受罚的，六剑奴中最年轻，也是最容易流露情绪的魍魉，还是忍不住来找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流沙白凤对决。
赵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才特意将搜寻墨家据点这个需要长时间完成的任务交给他。
“罗网已经出动了，就算你现在赶回去也改变不了现状。”魍魉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还是呆在流沙当鸵鸟吧，以白凤在流沙中的地位，没人敢算计你。”
盗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此刻不在乎魍魉说些什么了。罗网已经出动了，是不是流沙也在参与？为什么白凤什么都没说？到底是魍魉在说谎还是白凤在隐瞒？
盗跖捏着手里的飞轮，目光一凛，以最快的速度闪到魍魉身侧，魍魉一惊，已是来不及拔剑，只能勉强的躲过。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放过我。”说话片刻，魍魉双剑已然在手。
“你们这样的败类杀一个少一个！”
交手间盗跖暗想自己竟小瞧了魍魉，这杀手年纪轻轻，轻功和武功均是了得。魍魉也惊讶盗跖的速度，他本以为经历了重创后电光神行步也会受到影响，不想这贼头子还能恢复到从前的水平。
“都住手。”
凤翎飘逸，燕影从两人间穿插而过，白凤挡在盗跖面前，左手衔一住他握着飞轮的手腕，右手的羽刃抵住了魍魉的剑刃。
魍魉放下剑，终于见到白凤让他认为来住处一趟是来对了，然而那冰冷淡漠的眼神让他不想去正视，“不管是墨家的人还是罗网的人，对于流沙来说都是客，如此也太厚此薄彼了。”
白凤说，“他对流沙来说是客，对我来说不是。”
魍魉正想说些什么，盗跖甩了白凤的手往反方向而去，白凤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盗跖身后。
“你别来烦我。”盗跖丢下一句话便拼了命的往树林里跑。白凤很好，但终究也是流沙的刺客，在这里他绝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墨家要出事了，他作为墨家的的首领却在流沙畏畏缩缩。盗跖一早便收到过雪女催他回去的信，可他一直以脚伤没好为理由举棋不定。盗王之王不得不正视，白凤的坚持也传染了自己。
从魍魉说罗网已经出动的那一刻，盗跖的罪恶感就在不断的上升，什么时候，他也成了那种为了一己之私弃兄弟不顾的人。
盗跖跑到迈不动腿了才停下来，靠在树枝间干咳几声，嗓子疼的要命。紧接着白凤已经跟了上来，落在他身旁。“盗跖，罗网跟流沙还有合作，我还不能把魍魉怎么样。”
盗跖暗暗苦笑，他是没什么学问，可哪里是这么不通事理的人。
“你..你今天跑的也很累呢..”盗跖抬起头，忍不住伸手擦过白凤沾了汗水的发梢，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不知是一陽一光太过刺眼还是白凤的脸太过迷人。
白凤顺势靠过来，平稳着呼吸，“任务完成后，昨天连夜赶回来，到现在还没休息呢..”
“那在这儿歇会儿吧。”
白凤幽幽一笑，“还是下去吧。”说着便伸出手臂，“我抱你下去。”
“上面凉快。”
“树快受不了了。”
盗跖听了竟笑出声来，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这几天都不曾笑过。他看向白凤，想到必须要离开了，心里难受。可盗跖很清楚，让白凤心甘情愿的放他走，根本不可能。
这一回白凤和盗跖难得的一起慢慢走回去，那路程极其的漫长，白凤有些奇怪盗跖一路走下来竟没有像往常一般没完没了的说话。
盗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回去的，他侧过脸看向和他并肩而行的白凤，那一袭白衣飘然，凤翎随着轻一盈的步伐在身后来回。有一种随时都可能消失的错觉。
电光神行步用了半盏茶不到的工夫，徒步走回来时天却已经黑了。“你先进去，我去打些水来。”
盗跖想白凤许是也倦了，便拎了水桶去井边，他蹲在井口旁，手里攥着一包药粉，看着水里的影子发呆。“别怪我...别怪我...”
白色的粉末落进茶壶，盗跖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以往般快乐些，“回去吧..好久没见小高他们了..还有蓉姑一娘一...”
白凤见盗跖过了许久还没有进来，不由得有些担心，正要出去寻他，盗跖已拎着沉甸甸的茶壶进来了。那贼祖宗跑到桌边，拿过杯子倒了水，摆在桌上。
“也不知道最近墨家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消息？”
白凤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淡淡的回答，“没有。”
盗跖深吸了一口气，“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魍魉都告诉我了。”明明是在兴师问罪，可开口的时候，盗跖却一点盛气凌人的样子都没有，活像只耷一拉着耳朵的兔子。
“流沙还没有行动。”白凤不想与盗跖争论流沙与墨家的是非，正要起身拉他去休息，忽然觉得腿上一阵酸一软，紧接着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打散了般提不上来。冰冷的蓝眸看向盗跖，“你..”
“你跟魍魉有些交情吧，流沙罗网根本就是一伙的！”他啪的一声将飞轮摔在桌上，伸手指向白凤，“外面都一一团一乱了，我还被你们唬的一概不知，你们很得意是吧？”
“我不知道卫庄的打算。”白凤瞟了一眼立在自己面前的飞轮，将目光转移到盗跖脸上，冷冷的说，“我确实一直在瞒你。”
“你..！”盗跖压着心里的火，“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信任不会因为几句解释而增加。”白凤想用胳膊撑着桌面站起来，可手臂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我..第一次试着去相信一个人，看样子，这真不是我该走的路。”
盗跖垂下头，侧过脸不去看白凤，“不管你们是怎么计划的，我都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也别白费力气了，这药是蓉姑一娘一之前给我的，到不了时辰，你用内力是一逼一不退的。”
“现在城里很危险..”
“我今天非走不可！”盗跖回过身一把扯住白凤的衣襟，“她救过我的命..现在她有危险了，我怎么能呆的住？！”
“这就是你的报答么。”白凤冷斥一声，“我也救过你...在你看来，这是应该的是不是？”
“我..没忘。”盗跖默默的松开白凤，扶着他靠在床边后，便向门外走去。
“你既然要走，就最好祈祷自己将来别有事来求我。”
盗跖嘭的将门阖上，方才那句话声音不大，他却听的一清二楚。心里空落落的，忽然意识到或许白凤再也不会信任他，盗跖竟是一步也迈不动了。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房间里也没在有动静，盗跖慢慢下了台阶，不断告诉自己已经选择离去，现在就必须要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