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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四十三

第43章 四十三

流沙刺客的情报网在江湖上是首屈一指的,其主要的力量是依靠白凤的轻功和谍翅,其次是无孔不入的影子——墨玉麒麟,同时,时常跟在卫庄身旁的赤练的蛇群也能探知各类机密。

盖聂走后,卫庄每天都独自练剑到很晚。多年以来,两人虽然都不曾见过几面,但卫庄知道他那勤奋的师哥出了鬼谷也一定不会松懈,零零星星的几次交手,他知道盖聂的实力还在不断的变强。

向来冷静的卫庄感到一股不容拒绝的压力,那感觉久久不散,让他不能放弃任何练剑的时间。说来,被外力所影响,对于江湖畏惧的流沙首领来说是足足的讽刺了。

硬的木被划开,赫然刻上了盖聂二字。鲨齿的剑身上泛着斑驳的红光,据说横剑法在运转的同时,除了势均力敌的纵剑法能靠近外,其余都会被汇聚而成的剑气震碎。剑花纷飞,所到之处木叶尽落,空中悠然飘落一只白羽,被剑光击成几瓣。

“我在想什么时候这种事能逃过你的剑。”

白凤还未完全落地,鲨齿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口,卫庄收了内力,扩散而退的剑气吹起了蓝紫色的长发。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现实的人。”卫庄问,“有事吗?”

“昨天我收回了盖聂身上的谍翅,那时他正躲避赵高属下的杀手。”白凤瞥了一眼被刺了字的木刻,见卫庄没什么表情,问道,“你不关心怎么样了?”

“师哥的话,赵高养的那几条狗还没伤他的本事。”

白凤不可置否,接着说道,“当时他的剑架在一个杀手的脖子上,我想这是个机会,就将谍翅转移到了那人身上。”

“很好。”卫庄说,“赵高手下的亲信很少出现,这正是个探知赵府的好机会。”

“不过貌似失算了。”白凤两手交握,抱着胳膊淡淡的说,“他根本没回去复命,而是去了一家买酒的店铺。”

“盯上,这或许会是件非常有价值的情报。”

另一边,雪女抱着琴在前面走,荆轲扶着高渐离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他想高渐离这次看样子是真的喝过了头,否则怎会过了一夜还不醒来。

“雪女姑以后还是劝他少喝些酒。”

雪女没说话,迈着端庄的步子慢慢的走着。眼看着路越走越远,荆轲想起酒寮里昨天的衣物还没处理,一面又担心伤口裂开流血被雪女看出些什么,便停下脚步,“前面出去就可以雇辆马车了,恕我要回去给老板帮忙,不能相送了。”

“那怎么行,既然都到了这里了,不妨去我们那里坐坐。”雪女也停下了来,此刻她的手里已多了只翠色的长萧。

“多谢好意,今日就免了。”

“不去也得去。”

荆轲一怔,因为说这话的不是雪女,而是他身旁的高渐离,那冰冷的眸子忽然睁开,下一刻腰间的水寒一闪,勒上了荆轲的脖子。

荆轲看着高渐离寒冽的目光,又看看准备迎战的雪女,不怒反笑,“两位今早合伙演一出戏算计我这个市井小人?”他方才便奇怪为何水寒剑挂在高渐离的腰间。

“那日你跟踪我,救了天明,到底有什么目的?”高渐离见识过这人的功夫,手里的剑丝毫没有松懈。

荆轲没回答,他看向高渐离,垂下了眸子,“什么时候醒的。”

“半夜时便醒了,还听到你叫我的名字。”高渐离冷冷的说,“你根本不该知道我叫什么。”

“所以呢?”荆轲耸耸肩,“以为我是你们的仇家派来的?”

“在我没弄清楚之前,你只能跟我走了。”

荆轲没有反抗,顺从了。草草了事包扎的伤口因为方才的跋涉又开始刺痛,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一旦反抗,弱处会被看的一清二楚。他相信高渐离没有任何自己要害的证据,只要掩饰住这来历不明的伤口,忍几天也就过去了,毕竟他根本没有过所谓谋害的心思。

或许老板说的对,他真的不该留下。

墨家的秘密据点没有出乎荆轲的意料,荆轲是墨家人,对于墨家士卒留下的一些固有套路还是很熟悉的,当然也包括御敌和撤退的据点所在。

他没有和其他刺客关在一起,而是手腕脚腕被扣上铁锁,关在了一间还算舒适的房屋里。荆轲觉得那应该是高渐离的意思。

不过半晌,一位身穿素色的女子走了进来,荆轲看去,那女人长得不算漂亮,倒还算得上清秀素雅,给人一种稳重冷漠的感觉。

“端木蓉。”那女子说着,引了三根银丝在他的腕间,“高渐离猜你身上有伤,让我来看看。”

“不必了。”荆轲冷笑了一声,“你直接让他过来吧。”

端木蓉也不多说什么,收了银线转身就走。荆轲想原来这女人有着温贤的外貌,却有股子女豪杰的倔劲儿。

昨日天寒,被子盖在了高渐离身上,荆轲实在乏了就睡了,想来是半夜伤口疼,才会下意识的用手去护。高渐离应该就是那时醒

了注意到的。

秦国的暗器带着特殊的花纹,伤口的形状与一般兵器不同,荆轲知道腿上的伤瞒不了了,若是被发现,墨家人一定会先从酒寮开始搜查,他的老板朋友也会被连累。另一方面,若是墨家人在城里被发现,供出据点所在,事情会更糟糕。

端木蓉关门的一刻,荆轲出了拴在裤筒里的匕首,划开包扎处,在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补了几刀。锥心样的痛楚让他眼前一片黑,握着利器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高渐离进来的时候不由得一惊,满是血的匕首掉落一旁,被划的鲜血淋漓的小腿还在流血,几乎要浸湿了裤靴。荆轲爬在桌上半阖着眸子,让他一时间愣在那里。

跟在后面的端木蓉立刻跑过去止血,高渐离淡淡的问了句,“他的伤还能看出些什么?”

见端木蓉摇了摇头,高渐离眼神一冷,拔了剑抵上了荆轲的脖子,“欲盖弥彰...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荆轲垂眼看去,那剑气里充满了剑客不该有的犹豫,“你这么确定,那天晚上为何不动手?没了证据便罢了,今日不是有了?”

“我们并非刺客那种滥杀人命的组织。”雪女说。

“那你们就是扣押百姓的咯。”荆轲冷斥一声,抬起两只套了链子的手。

荆轲无意和雪女争吵,他对这个女人多少有些刻意的疏远。不想现在本就是阶下囚,还嘴下不留人,一时间倒是激怒了对墨家死忠的雪头领。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高渐离淡淡的说。

雪女也起了子,但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高渐离,端木蓉拉着雪女的手,将她带了出去。

“你女人生气了。”荆轲抱着双臂向后悠闲的倚着,吹了声口哨。

高渐离慢慢走到荆轲身边,蹲下身去擦干腿上的血迹,将端木蓉留下的药一并敷了上去。

“你心里清楚,我对你们没有威胁。”荆轲俯身到高渐离耳边,幽幽的说着,“私心...你把我困住,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

高渐离抬起头,“知道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又是那个问题,我不是,我回答过了。”荆轲蜷着身子趴在桌上,额前的头发垂下盖到了鼻梁,那双带了哀意的眸子透过发丝看向高渐离那张俊俏的脸,“何必对一个死人这么执着..这个世界上谁离开谁都能活的很好..”

“你们好好看着他,小心他还带着伤。”

高渐离交待了门卫几句,便去找生了气的雪女,自从两人在一起,虽然一直很低调,但相处十分默契融洽,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的情况。

他在离据点不远处的溪边找到雪女,雪女坐在草地上,手里还握着那只翠色的萧。“阿雪,回去吧,这里也不算安全。”

“渐离,我最近很不安,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雪女站起身,凉风拂过,银色的发丝飘逸散乱,“但我今天明白了,就是他。”

“他现在不足以构成墨家的威胁。”高渐离按着雪女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放心吧,有我在。”

雪女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她抬起手环住高渐离的背,伏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