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
“什么?!盖聂要走?!”
整个流沙能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的,到现在为止恐怕只有盗跖了。他睁大两只眼睛看了白凤好半天,直到白凤勾着嘴角眯起眼表示消息无误后,才稍稍平静了点。
“你们老大这是..”
盗跖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知道自己一向口无遮拦,再说下去恐怕就没什么好话了,可这又偏偏是流沙的地盘,比不得在墨家,想说什么说什么,最多不过是被小高冷冰冰的纠正几句。
“前几天不是还杀的你死我活的么?”盗跖凑到白凤身边,悄悄的问,“怎么..又不打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白凤冰蓝的眸子依旧漂亮的像宝石一般绚丽,他的指尖穿过蓝紫色的长发,露出几乎没有人见过的微笑,“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不是要你打探流沙内事的。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什么想交待他的就大方的说,不要总是改不了你的天一性一。”
“什么叫我的天一性一?!”盗跖手里转着带啮齿的飞轮,面对美人的挑衅,痞子样立刻就显露出来,“心疼美人的天一性一?”
“偷偷摸一摸的天一性一。”白凤说。
“本大爷没有!我..”
盗跖说着,已是越来越没了底气。心里暗骂流沙这都是些什么人,眼神都这么可怕。
第二天盖聂走的时候,盗跖立刻冲上去攥一住他的袖子,“盖聂..剑圣..墨家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传个信啊!”说着,贼祖宗回过脸瞄了卫庄身旁的白凤一眼,大声说,“要是有蓉姑一娘一的消息就更好了,你跟她说我一直在想念她,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这边赤练看着已经开始冷笑的白凤,有些忍俊不禁。这流沙天王的杀气分明都满满的了,表面竟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你给我等着...”
赤练觉得她好像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这句咬牙切齿的话。
卫庄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看着盖聂上了马,头也不回的离去,感叹之余也有了些如释重负。
“你就这么放了他。”白凤说,“需要我安排追踪么。”
“不用了,绑的太紧,局面会更难控制。”卫庄握着鲨齿的手慢慢变紧,“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根据流沙在帝国中的眼线发来的情报来看,蒙恬进攻墨家也就是这些日子的事。到时候师哥肯定会去救那帮墨家子弟,走不了太远,所以还没必要跟踪。”
盖聂一手勒着马缰,另一只手里的是盗跖悄悄塞给他的绢子,那只绢子正是前些日子雪女让信鸽托来的,末尾带了几个看不懂的符号。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盖聂才打开它,发现符号边上的笔记。
那几行字很明显是盗跖所写,盗王之王估计没有念过多少书,笔杆子更是使得不尽人意,一只素色的绢子弄得墨迹斑斑。盖聂看了半晌才明白那是墨家目前的所在地。
将这样隐秘的所在告知一个并非墨家子弟的人,盖聂想盗跖这种一性一子,倒是公私分明,他一方面在端木蓉的事情上不满,一方面还如此的信任自己。
盖聂本想不再回到墨家,他的身份特殊,贸然出现在咸一陽一或许会被盯上,这无疑会给墨家带来风险。然而他也知道现在的墨家急需帮助,救了他两次一性一命的端木蓉还生死未卜。
本是游一移不定,现在又担上了盗跖的嘱托。盖聂看着那几行扭曲的字,决定回到墨家,因为方才天空中飞过的几只鸽子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安:盗跖和墨家联系用的是信鸽,据说流沙白凤生来就有利用百鸟探知动静的本领,或许墨家据点所在对于白凤,或者对于流沙来说早已不是秘密了。
然而盖聂相信白凤没有将此事说出来,他看得出白凤对盗跖的执着,凭傲气的流沙天王能张口对自己说句谢足以证明了。白凤没有在盗跖面前戳一穿,不过是因为盗跖还乖乖的呆在流沙。一旦盗王之王哪天不翼而飞了,墨家也就危险了。
盖聂现在已经无法再联系上盗跖,只能希望盗跖自己尽快把这件事想清楚。他能做的,只是利用绢子上的线索,赶紧寻到墨家。
“荆兄弟,我做了几个小菜,咱们今天不醉不休!”
酒寮的老板乐呵呵的抱着满满一瓮酒走进荆轲的房间,酒坛子上面还带着两只碗。他放下那桶重的要命的好东西,回过头才发现荆轲正在收拾包袱。
“酒改日一定补上,最近几天晚上我要去秦国这几个重要地方探查些事情。”
那简单的包裹里东西也很简单:一件夜行衣,一把剑。
“这几日到处都戒严,你真嫌自己命长啊!喂!!”
老板说着,荆轲已是将包袱搭在肩上,步履轻一盈的略过酒坛子而去了。看着友人执迷不悟的一意孤行,酒寮的老板坐在榻上叹气,他的眼睛看向已经开了封的酒,“都说你见了酒没了风度,我看你见了墨家命都要没了。”
这几年荆轲不曾踏入过墨家半步,可对墨家的关注却从未停止。就连那次得知流沙奇袭墨家机关城的消息,还是冒了生命危险在李斯那里听来的。
说荆轲自负么,或许吧。他多次出入李斯,赵高,蒙恬的处所,有时还带了伤回来,等这一阵风声过去了,他又开始了。酒寮的老板甚至认为,荆轲关注墨家的同时,还没有放弃刺杀嬴政,抹去那次败笔。
最近帝国为了诛杀墨家叛逆,明里暗里不知派了多少路人马,墨家目前的所在地已经成了危城。荆轲发现他根本不能坐视不管。
离开酒寮的时候,荆轲正巧跟来到的高渐离打了个照面,他笑着拱手作揖,“客官里面请。”
“你要出去?”高渐离问。
“他就是那天救了天明的人吗?”
荆轲这才看到高渐离身边的美丽女子,那日在街上没有细看,如今仔细打量,相貌的确是没的说,清秀脱俗,不愧是妃雪阁的第一舞姬。这一琴一舞倒也般配,荆轲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酸涩。
“的确是。”高渐离看着这张普普通通的脸,回答道。
雪女说,“今天我和渐离是特来道谢的,谢谢你救了天明,我们如何能报答你?”
“多谢抬一爱一,只是我这市井之人,对身外之物没有什么追求。只因此刻老板的托付在身,必须得失陪了。”
荆轲说着便要走。高渐离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先告辞了。”
六剑奴各有任务在身,除了那对孪生姐妹常在赵高身侧,其余四位则是踪迹不定。然而今日比较特殊,荆轲探查到最近一直在齐鲁之地活跃的魍魉回来了。
成功躲过层层戒严,荆轲在树间目不转睛的监视着赵高的住所。此刻到了半夜,是人最容易困倦的时刻,可风里的动静没能逃过荆轲的耳朵。只稍一刻,那一头黑直发,身挂魍魉双剑的杀手已是穿过了内院。守门的侍卫甚至眼皮都没眨一下。
都说流沙白凤、罗网魍魉、墨家盗跖是轻功中的好手,荆轲想果然名不虚传。
他跃身上了房顶,看到魍魉面见赵高,提起了墨家的事。赵高或许是因为事关重大,示意魍魉跟随他来到了房内的密道。
屋内久久没有动静,荆轲料想赵高此刻怕是早就不在了,心里又怕错过了情报,便用匕首翘掉了几片砖块,进入内室,想寻找方才连接密道的入口,不想却触一动了机关。
四面八方纷飞而来的暗器被荆轲拔剑截去了大半,他踢翻大门,甩剑连杀几名守卫,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忽然,不知是谁暗放冷箭,荆轲一抽一出绑腿中的匕首削断了箭身,锋利的箭头却没进了小腿。